鉴宝娘子_凡尘一琉璃【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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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郑容一时并未作声,她只得端起茶杯,喝了起来,焦急的心却缓了几分。

抬眼望到对面架子上好似新添了一尊琉璃奔马像,闪着柔和的光。心知是皇上送过来的。

先帝子嗣不丰,只得四子。郑容所出皇四子梁隽已14了。嫡长子梁辉与二子梁弘系双胞兄弟,中宫皇后张嫣所生;皇三子梁启原为林妃所出,长到4岁时,夭折。

9年前,先帝去后,皇二子梁弘顺利即位,国号庆元不变。

郑容在先帝逝后就自请搬出了原先的披香殿,住进了宫宛西南角的长秋殿。她平时轻易不出声,安稳居于西宫宛一角,专心带着5岁的幼子过起了日子。

如今过了9年,皇四子梁隽再过两年就该分封离宫了。可至今,当今天子并没有皇子!公主倒有几个,皇子却一个影都未见着。

皇帝梁弘天生体弱,每到秋季必咳不止,这么多年一直延医请药,并未见好。听说今年服了毛天师的药后,倒稳了不少。

此时粱隽的去留就显得尤为重要,去远了,众大臣不放心,尤以郭尚书为首的一干老臣。

留下,又有人睡不着觉......

原因很简单:先帝是子嗣不丰,但先帝的兄弟可是不少:大小五个王爷,俱已封王。

这些王爷除了老大瑞王年逾五十,其余均年富力壮,谁敢保证他们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

粱弘为人敦厚、孝顺,对待剩下的幼弟梁隽很是关爱。皇太后张嫣几番提议要把梁隽迁出宫外,分封出去,均被粱弘压下。

这么多年,一年年熬下来,也难为郑容这个太妃,尽量缩起来,当隐形人,就怕一不小心,哪里碍了梁弘的眼,厌弃了她的隽儿!

是以,仼朝堂上风云诡谲,波涛汹涌,她只视而不见。

郑容缓缓抿着茶,见母亲那不安的样子,心思电转:这个弟弟是金氏好不容易才得的儿子,足足小了自己11岁,今年19,平时母亲宠得要命。

好在打一落地就跟了祖父身边,后又送了大相国寺去,待得他回来......自己早入了宫。这几年,见的面都数得着,这两年又一直在东大营待着,母亲几番抱怨:“见天也不知忙的什么?整天就见不到人!”

她莞尔,如今怎就想起要去参加武试?

“祖父......怎么说?”

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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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直至出了宫门还在犯迷糊:娘娘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都未说,只说叫她莫急!

她能不急么?郑卓信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的儿子!自诚哥儿没了后,她就再未怀过。都准备过继令姨娘所出的儿子,香案都准备好了,人也领来了,却发现有了身孕......

十月怀胎,一朝落地,竟是个儿子......彼时,长女郑容已经11岁。

郑国公大喜之余,在孩子满月日,广邀宾客,又找了大相国寺的主持方丈来给孩子批八字,白胡子飘飘,一派仙风道骨的怀柔法师一掐算,当时合什念了“善哉!善哉!”

老郑国公一见,拉过一边......

怀柔说得是:此子额头饱满、印堂宽阔,天性聪颖,但命中带戾,恐有血光之灾。得拜入佛门为弟子,或者能化解......又当场取了小名,叫“慧可!”

老郑国公哪有不依的。

真是应了方丈的话,郑卓信打小读书就聪明,但是异常顽劣,很能胡闹。整天被他爹追着打。

老国公眼珠一转,给他请了武师,让他习武,或许能收心。却意外发现他很有习武天赋。把个老郑国公喜得什么似的。

直说是承了先祖的荫德,郑家一门繁荣有望。

郑家祖上是军功出身,封承恩国公,皇恩浩荡,得以世袭,到得郑启华这代已是最末一代。接下来就得降爵。

但老郑国公一心想沿袭祖上封号,不想就这么丢了祖宗挣来的国公爵位。大秦如今只余三家仍沿有世袭封号。

可想法总归是想法,现实很残酷:除非郑家再次立有莫大功劳,爵位才能继续延续......

自然是走军功一途。

如今的秦国,虽算不上太平盛世,但当今天子励精图治,百姓也能安居乐业。虽仍有邻近的夏国与后唐骚扰不断。但边境有张万德、燕青两位将军常年镇守,尚且安稳,郑卓信一旦从军,定是在其二人麾下。

这二人作战经验丰富,屡建战功。且燕青的堂弟之妻乃为郑老太太的侄女。

是以,在老郑国公的一力撺掇下,郑启华也有此意。一拍即合,送郑卓信去参军。

父子两人自郑卓信5岁起,就有意骋请了那京城有名武师,待到10岁,又依方丈之言,拜了怀柔法师的师弟善行为师......

16岁后,送了郑卓信去守备京师东大营历练去了。倒也争气.......现为翊麾副尉。只待一有机会,就送去北地燕青麾下。

郑国公一早谋算,安排妥当,计划得周详!

与爷们的宏图大略不同,金氏自有自己的想法:郑国公不缺儿子,名下另有庶子二个。老郑国公更不缺孙子,名下共有孙辈5个。

可她却只得郑卓信一个,万一......她还不得哭死!

国公爵位没了就没了,谁规定要她的信儿去拼了命挣,战场上刀剑无眼,真要什么好歹,她亏死了。

想着进宫向娘娘来讨个主意,这郑卓信或许能听一听,也好过自己一人在这挠心,他们姐弟感情到是好得很,郑容说句话,郑卓信应该能听的。

谁知,磨矶了半日,竟然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无。

她满腹心思地出了宫门。

郑容待母亲一走,就吩咐大太监王贵:去探一探今年的武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在主试?

王贵躬身答应了,快步去了。

026了不得的事

郑卓信听得金氏回来,却并未着人来唤自己过去,心下有数,也不去叨扰她。

他换了身舒适的家常袍子,信步往东书房去。

小厮三儿忙快跑几步,接过顺子手中的鸡毛掸子,先掸一掸已经锃亮的红木椅子,又快速移走了大桌案上的两个小东西,摊开一张三尺宣纸,细心压平。这才躬身从一旁的紫檀笔架上挑了只中号湖笔递了来:“爷!”

郑卓信嘴角噙着一抹笑,闲闲提了笔在手,略一思忖,蘸饱了浓墨,刚要落笔:“爷!聪大爷来了!”

小厮顺子在门外大声禀报。

“和尚!”

郑卓信手一抖,一大滩墨汁滴入雪白的宣纸,迅速洇黑了一团。

他把笔递给了一旁侍立的三儿,回头:“来了!”

一位面孔白皙,眯着一双弯弯的,仿佛时刻带着笑意的眼睛,年约18、9岁的公子一脚踏了进来,正是安庆公主与周驸马之子周思聪。

此刻他眼睛晶亮,闪着兴奋的光:“和尚,了不得的事,醉春馆被人给端了!你猜是谁?”

郑卓信转身朝窗下的靠背太师椅走去,示意周思聪坐下说话。

周思聪并未就坐,一伸双手,今日他穿了绛紫绣暗花的箭袖衣,蹿到郑卓信身旁的小茶几上,双臂往前一伸,半个身子撑在红木几子上,撅着个屁股,压低声凑近了:“任你想不到!怀王!梁旭!”

他嘻嘻笑着,面皮泛光,说话间,一股淡淡的酒气飘了过来。

郑卓信斜了一眼,一脸嫌弃:“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吃了多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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