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大小姐太在意郡王府这件事了 ...... 她这才发了脾气,乱说话。”
贵妈妈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以往,只要大郑氏一撒泼,老太太都依了她。
老太太吸了一下鼻子,半晌,方披了眼:“这件事,不比别的事情,老爷子发了话的。我也做不了主 ...... 她在我这里闹,也没有用。她有一句话倒是说得没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确实已经不是郑家人了。除非,她肯舍了晴姐儿 ...... ”
这样的便宜,老爷子怎肯让王家人平白捡了去?
“必须要郑家人。”
老爷子的话说得明白,意思也是再明白不过 : 这块肉就是烂也要烂在郑家锅里。
未来的郡王府的继承人,怎肯出自别家 ? 只是,终究这身份上说得不好听,家里的小姐去做贵妾,怎么也丢不起这人,但是又实在舍不得这唾手可得的好处,家里的小姐是肯定不行的。
郑家嫡支如今适龄的小姐约莫有三个。除去郑云玲这个嫡女,还有两位庶女,大房的郑云意,二房的郑云甜。郑云意去年刚刚及荠,郑云甜15。
不过,旁支庶女,自然是可以的。郑家旁支的倒是有七八个,郑家家大业大,繁衍至今,依附郑家嫡支的亲戚在后巷子住了一半条。
从这里面选出一位适龄的小姐并不难。难得是这个小姐要根基全无,能听国公府的话。
老太太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劳神,可惜连续相看了几家,都不满意。倒不是这些女孩不好,最大的麻烦还是家里太复杂,后面都吊着一大家子的人。这肯定不行,到时候弄得人家烦了,直接过继了孩子给正室,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白白惹人笑话。
所以,思来想去,为了防止郡王府打这个主意,这个小姐的出身还真要斟酌一番。
老国公当时一听,半晌没有说话。他定定地盯着老太太:他们就不能往上再提一提?
老太太摇头,再提还需要私下找她商量?只要郡王府放出风来,估计这上京城里不少大家姑娘都排队上赶着呢,显见是那位正主不肯松口呢。
后来,总算敲定了一家,是郑家旁支的堂兄弟家的一个闺女。
今年整16,人长得甚是清秀。重要的是家里人口也简单。只有一个哥哥与老母,父亲早年已经不在了,现在依附郑家生活,她那哥哥在郑家铺子里做事,识得几个字。
这是几日前刚议定的。
今日,芳姑过来,就是说定过几日,郡王府要来人相看的,因并未落实,所以,就在郑国公府里先瞧上一瞧,届时多几个小姐一处处着,也不显得突兀。
可是,今日被大郑氏这一通搅,老太太什么兴致都没了。
她疲累得按了按额头,说:“乏了,后日的事情你去找大夫人商量着办吧,左右他也是办老了的。哎,真是不够操心的。”
她往身后榻上靠去,贵妈妈忙拉开了毯子。
这边大郑氏出了院子,叫上王晴,一路疾走,回到府里,
刚进角门,就见云儿迎了上来,说:“夫人回来了,老爷在房里候着呢。”
她心内烦躁,脚步不由一顿,慢腾腾往里走。
035闲话
大郑氏掀了帘子,刚探进半个身子,就听得一声 : “回来了?怎么说?”
王子平靠在窗前,侧转身子,微笑看着她。他年约四十,儒雅清秀。时下上京男子流行在下巴上蓄小胡子,自诩风流的王子平自是不例外,他的胡须油光水滑,油黑发亮,梳得一丝不苟,修剪成三角形。
站在那里,可谓风度翩翩,往常大郑氏最爱他这样子,可今日 ......
大郑氏垂了眼,不自然避开他的目光,一边解下身上的丝绸披风,王子平立时殷勤地伸手接了过去,挂在那扇玳瑁屏风上,一边又招呼丫鬟上了茶水来。
大郑氏连着喝了半杯的茶水,只在榻上,也不说话。
王子平等了一会,见她始终不开口,忽然起身,伸直了腰,懒懒地开口 : “黄了?”
见大郑氏依旧没有吭声,他收了笑容,抬脚就走。
门口的云儿见状,忙唤了一声“老爷!是现在摆饭么?”
王子平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回身见大郑氏兀自呆呆地,他掸了下衣袖,脚步丝毫不停,依旧望前走,丢了句 : “端到房里去吧,夫人乏了。都精心伺候着。”
说着眨眼就到了院子外面。
屋里,大郑氏方欠起身子,冷笑一声,一口喝尽了剩下的半盏茶,方才忆起,这是王子平给泡的,忽扬手就扔了出去,恨恨地:又去了西跨院那骚狐狸那里。
…………
苏暖今日没有出去,因为小郑氏说了,今日可是老太太的小生辰,怎么也得乖乖待在院子里。
她无奈,只能看着母亲跑进跑出,殷勤地去帮大夫人张罗 ...... 但一会就回来了,耷拉着个脸。
苏暖诧异,悄悄问了随同去的雯星。
原是刚刚小郑氏在老太太那,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老太太不客气地当着一众丫鬟仆妇给了个没脸,小郑氏捏着鼻子,强站了一会,着实无趣,就推说后头有事,回来了。老太太今日也不知怎的,那脸就没有好看过。听说是姑奶奶一早过来,就惹了她生气,却是把火都发到了小郑氏身上。
苏暖回身望了望母亲的房门,门帘低垂,屋内寂静无声,她向雯星吩咐几声,抬脚向屋子里走去。
小郑氏正独自坐在床边黯然垂泪 : 今天老太太突然就向她发了火,明明是大姐惹出的祸,却 ...... 虽然自姨娘去后,她已经习惯了老太太的喜怒无常,但像今儿这样当着众人的脸,还真是 ...... 那儿可还有几个小辈呢?直叫她想再待下去都不能,只能落荒而逃。
她吸了吸鼻子……
门帘子一声轻响,她忙拭掉了泪水,抬头轻笑:“冬姐儿!”
“娘!”苏暖笑嘻嘻地:“怎的了?”
......
此时的鹤祥苑却是热闹得很,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进出几个丫头头上都戴了绒花,老太太更是一身崭新的袄子,外罩绣着喜庆的福字纹的红衣,映得整张脸孔红通通的。
大郑氏笑眯眯地坐在一旁,正与老太太说着话。
院子外离葫芦门几步开外,正有两个人在说话。
“香妹子,你真不去我那坐一会?咱俩也多久未这样畅快地唠上一唠了!上回去府里,听说你家去了,也不曾见到你。”
贵妈妈亲热地拉着一个妇人的手说。
妇人穿戴体面,原是郡王府老封君身边的贴身嬷嬷,香草。
香草唏嘘了一下,望了望四周,国公府规矩极好,贵妈妈与她说话,均远远避开,并不靠近。
“过几日,我还来,到时咱老姐妹再好好唠上一唠!”香草拍了拍她的手。
贵妈妈反应过来,“那日你也来么?不是说只有国公夫人 ...... 与那位,怎么老太太还亲自跑这一趟?”贵妈妈奇怪,更紧地拉了她的手,八卦地挤眉弄眼。
香草欲言又止,两人手拉手,进了一旁的厢房,贵妈妈招手小丫头上了茶来。
“对呀!原先是这样说的,可是,老太太终究是不放心。你也知道,王妃夫人与我们世子夫人可是姑侄。不然这事能拖这么久?这搁谁家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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