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何必如此着急呢?既然有人在布局,那么棋面很快就会呈现在众人眼前了吧。
正如她白昼劝告连引肃的话,只需静静等候几日便可知晓。
轻声吩咐素鸢准备沐浴用物,宣绫靖才彻底放下了神思,静候棋面大开的那一刻。
……
而与此同时,连安王府。
树下,仍是幽幽的四盏烛火,可石桌上却再无一坛酒壶。
连安王面色阴郁地坐在石凳上,眸光阴鸷寒冷。
“你们怎么办事的?!”连安王忽的一拍石桌,冷然怒道。
“殿下恕罪!菁珞小姐说那人只是一个贫穷的小子,不会有什么问题。”暗鹰半跪于地,道。
“不会有问题?”连安王冷笑一声,“菁珞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你就不去查个清楚?”
“时间紧迫,属下已经查过,那户人家自十几年前就一直住在那里,那妇人也就靠给别人洗衣服赚几个钱养活一家,并没有什么其他背景。”
连安王又是冷冷一笑,怒道,“没有背景?你觉得现在这情况,像是没有背景么?没有背景谁会明知那人得罪了本王和杨国公,还敢暗中企图将这件事挑到明面?”
那跪在地上的人顿时噤声不语。
连安王刷的站起身来,沉沉走到那人面前,阴沉的声音,犹如寒冬厉风,“本王给你一晚时间,赶紧去查清楚,那个男人究竟还有什么身份,查不清楚,你就不要再出现了。”
“是!属下即刻去查!”那人狠狠一震,忙得俯首应道。
“赶紧滚!”连安王不耐烦地一脚踹开那跪在面前挡着路的人,向着外面走去。
那人迅速爬起来,行了一礼,便飞速闪身离去。
……
而宫中,飞鸾殿。
傩娘匆匆从殿外而入,而太后正倚坐在榻边,在她的腿上,正躺着当今的小皇帝,眉眼合着,似乎睡得正香。
瞧着傩娘进来,太后忙得做了一个噤声的举动,才又满目慈爱宠溺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入眠的小皇帝。
似乎想起傩娘的存在后,太后才又突然抬起头来,无声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傩娘微微俯身,附到太后耳边,才轻声道,“已经开始了。”
太后唇角忽然缓缓漾开一抹诡谲的笑容,凤目中凌厉的锋芒一闪而过,而后点了点头,才又敛尽一切锐利,只剩温柔,静静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孩儿。
傩娘便也不再言语,静静退至一旁。
过了好一会,躺在太后腿上的小皇帝才缓缓醒了过来,眨了眨惺忪的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才迷糊地道,“母后,朕怎么在这里。”
“皇儿你用完膳后就睡着了,母后怕搬动将你吵醒了,便没让人将你送回飞鸿殿。”
“哦。”小皇帝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才渐渐回过神来,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惊了一声,“呀都这么晚了,那朕先回宫了,就不打扰母后就寝了,母后你也早点休息呢。”
“好,母后马上就休息。”太后慈爱地看着小皇帝,应了声,才唤来清荷落霜送小皇帝回宫。
等到小皇帝走后,太后面上的笑容慈爱瞬间消失殆尽,凤目威凛,满是嗤笑沉抑。
起身走到一旁软榻躺下,傩娘忙得上前揉肩。
待舒适了些,太后才终于懒怠地撑起头来,意外不明地道,“哀家就知道,沙盘那件事后,他们不会安分。老七以为他的局天衣无缝,确不知,哀家早就知道了……若不是他们挑中的那个人是王家的那个孩子,哀家也不会让他如愿。”
傩娘俯了俯首,只赞道,“太后英明。”
太后却慵懒一笑,凤目中氤氲着浓浓的讽刺,道,“不止老七,王家、杨府,还有其他的,他们都以为一些事情瞒得是天衣无缝,无人知晓。殊不知,只是没到合适的时机,哀家懒得作声罢了。等到合适的时机,哀家自然会让这些事情的揭开都处在对哀家有用的情况下!六年前如此,现在,也会如此,今后,更会如此!”
傩娘眸色微沉,附和地点了点头,随着沉色说道,“太后远见卓识,他们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太后又是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才起身走向床榻道,“早些休息吧,明日起,倒是又有好戏瞧了。”
“是。”傩娘应了声,等到太后躺倒了床上,她帮着掖好了被角,才一根根熄灭了烛火。
第九十七章乱局,黄雀在后(二)
翌日,天色阴沉,大风呼啸不断,透着刺骨的寒意。
而更让人心生寒意的,却是今早突然传开的一件大事。
而且这事,此刻,正在盛都令府衙闹着。
刑部左侍郎王驽一身威仪朝服,愤怒不已地站在公堂之中,在他的身旁,正哭哭啼啼地站着一名与他颇为不搭的妇人。
那妇人一身泛白的粗布打着补丁的衣服,显然是已经洗过无数遍,头上也只是用襟布缠着发,极其朴素穷苦。
云凌认出了那妇人,正是昨日他送尸回府的那学子的老母亲。
“我儿被人诬陷杀害,你作为盛都令,为何不查,草草了事!”
王驽目含怒火,不知是因为云凌是北弥降臣的缘故,王驽丝毫不放在眼中,还是此刻怒得已经失了理智,竟是丝毫不顾云凌还有一个平北郡王的头衔,只将他当做了小小的盛都令,直声质问道。
“你儿?”云凌疑惑地站起身来,倒也没有恼怒,反是耐心问道,“不知王大人说得是何人?”
“哼!”王驽睨了云凌一眼,更加怒火中烧,“就是昨日书院报案,被你胡乱判的罪当应得的学子,王恒之!”
“什么?他是王大人的儿子?”云凌更是疑惑不解,“本官虽刚到北弥不久,但也只听说王大人家中只有一对女儿,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名儿子?”
“那是——”王驽突然迟疑地顿了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连忙撇开话题,怒道,“本官说是那就是,难怪本官还会随便认领儿子不成。”
“可这确实是事出有因。”云凌有些为难地看了那哭泣的妇人一眼,而后才看向怒火滔天的王驽,沉声道。
“什么原因!你细细说与本官听听。”王驽根本听不出云凌此刻的迟疑之色,只想弄个清楚。
“这——”云凌迟疑地瞧了瞧府衙周围的衙役等人,斟酌了片刻,才道,“此事恐怕说来话长,王大人不妨入内,本官再与王大人详说。”
“什么事情不能在这府衙光明正大的说!”王驽此刻却只有怒火,根本听不出云凌话中的劝说之意。
“府衙门前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只怕影响不太好。”云凌体谅他的丧子之痛,仍是耐心的劝道。
此刻,府衙门口聚集的群众越来越多,也都注意到了堂中此刻的闹剧,都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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