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晋函正在思量之时,屋内冷厉对峙地气氛终于有了松动。
却是连安王重重叹了一口气,满是颓然地挥退了所有丫鬟,一把拉开一旁的衣柜,哐当一声,衣柜的门都因手上的力道坠落在了地上!
落地的声音,“砰”的一声,格外压抑而沉重。
杨国公与杨夫人声音陡然一滞,便见连安王一只手青筋暴露地死死抠在衣柜上,而衣柜中,随意堆着新娘的喜服。
杨国公和杨夫人盯着衣柜的喜服不明所以,太后眼角凛了凛,此刻倒也没有插话,想看连安王准备耍什么把戏!
果然,紧接着,就见连安王从怀中取出一张已经揉着皱巴巴的信纸,递到了杨国公面前,极其愤恨与颓败伤心的矛盾情绪夹杂在嗓音之中,“国公,您自己看吧,这是菁阙的亲笔。”
杨国公面色仍旧铁青,极其不满地从连安王手中接过信纸,待看完,他一张铁青的老脸,从不悦到不敢置信,再到羞恼,最后怒火攻心,噗地一声,竟是呛出一口血来!
杨国公素来在乎颜面,能让他气得吐血的事情,定是颜面丢尽的事情!
“老爷!”杨夫人惊呼一声,扑过去扶住浑身气得直颤的杨国公,“况大人,您快来看看。”
况晋函闻声上前,为杨国公把了把脉,才道,“国公大人这是急火攻心,万万不可动气。”
太后直觉不对劲,这才从杨国公手中取过那一封造成如此场面的信,迅速扫完,她凤目里满是寒冽,面上也写满了质疑。
绝不可能!
太后霎那睨向连安王,却见连安王那双之前还满是犹豫遮掩的眸子里,这一刻斥满了羞愤与痛心夹杂闪烁,矛盾而痛楚,俨然是针对这封信中所写的情绪。
可太后却清清楚楚地明白,这封信里的内容绝不可能,而这一切,不过只是连安王对她的反击手段!
“这……这是真的?”杨国公气得发颤,唇角还余着一丝血迹。
连安王颓然地点了点头,才终于沙哑着声音,徐徐开口道,“本王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昨晚,送完所有宾客回房时,菁……她都还在新房内……我根本没有提防,也没想过她竟会有这样的打算,喝了一杯她递上的酒后,就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桌上就只剩下了她留下的这一封信……以及随意丢弃在地上的喜服。”
说着,连安王目中闪过一丝羞愤之色,最终却又挣扎在柔情之中,只见极度的矛盾之色,“她说她并不爱我,她喜欢上了别人,求我放过他们,让他们能够顺利离开……她,和西殊的随行使臣私奔了!在和本王大婚的这一晚,她竟然和别人私奔了!难道本王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西殊随行使臣!”
说着,连安王也气得气息不顺,陡然大咳起来,面色憋得通红,趁着一双忍痛的赤目,只见悲痛羞愤交杂。
杨夫人见着杨国公看完信就气得吐血,根本还来不及看信中内容,只担心至极,此刻一听连安王所言,立刻大声驳斥道,“这不可能!”
这四个字,正好呵出了太后内心的想法,但这一刻,太后却无法如此笃定的反驳,就算她安排在连安王府周围的暗哨确实没有看见连安王妃出府,她也不能反驳,而杨夫人此话,正好帮了她!
立时,太后宽慰了句情绪激动的国公夫人,才和声提议道,“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也许王妃是偷偷藏在府里哪处和老七你开了个玩笑,或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丫鬟以下犯上,污蔑王妃,此时断断不可轻下定论……”
听着太后的宽慰,杨国公和杨夫人的情绪终于稍稍好了些,见状,太后暗中目光一沉,终于丢出最后意图所在的一句,沉声道,“赶紧派人将府里里里外外彻底搜一遍!”她的暗哨根本没有看见连安王妃离府,那么,连安王妃就一定还藏在府里哪处,只要彻底搜查,必定能查出!
连安王低垂着头,情绪大起大伏,听着这话,立时更加悲痛难忍,却强忍着看了杨国公一眼,才道,“大肆搜府,只会将此事闹大,届时,本王也就罢了,杨国公府的颜面往哪儿放!……所以,本王昨夜就封锁了消息,又连夜赶去了西殊驿馆一趟,与西殊大皇子对峙了一番……才发现……跟随大皇子还留在西殊驿馆的使臣中……真的少了一人,那人也留书了一封,大抵和菁阙留书相同……恳切西殊大皇子不要追捕他们,成全他们……”
说着,连安王满目复杂地看了一眼仍被杨夫人握在手中的佛珠,眼中痛楚之色闪烁,“想必,这她一直戴在手上的佛珠,也就昨晚匆忙逃跑之间掉的……”
杨国公刚因太后那番话有所宽慰的面色顿时更加难堪,隐隐气血翻涌,又是呛出一股腥味,杨夫人立时惊慌,紧紧拉着况太医上前,况太医只好取出银针,暂时压制住了杨国公的气血。
连安王满目痛心之色地闭上了眸子,才又接着声哑地道,“经过昨晚和西殊大皇子的讨论,未免事态影响,本王会对外声称王妃身染重病,需深居静养……而西殊大皇子也已经表态,他会立刻派人去追捕偷了他珍爱之物的叛徒……一定会把那二人追回!本王会派人与他一道。”
说道最后,连安王双目殷红一片,绝然的痛心与愤怒交织在那一双红目之中,“本王一定要亲眼看看,她放在心上,甚至让她如此不顾一切的,究竟是谁!”只让人感觉他对杨菁阙用情之深。
见着他这一副极度痛楚的模样,杨国公已然深信不疑,加之连安王所言的之前三番五次的阻挠,切切实实都是想要维护杨府的颜面,杨国公心头也冒出深切地愧疚来……
忍着丢了颜面的愤怒,杨国公这一刻眼中已然没了对女儿的宠爱,只剩下问责的愤怒,睨了杨夫人一眼,喝道,“这就是你管教出的女儿!”
而后,才深吸一口气,向着连安王道,“殿下,老臣也会派人与殿下的人一道,一定要将那不孝之女亲自抓回来,交由殿下处置!”
杨夫人被杨国公如此一喝,面色难看至极,可事实如此,她根本无力反驳,只能红着眼,默不作声。
事态发展至此,太后暗中面色已经彻底铁青,寒冷至极地瞥了故作悲痛的连安王一眼,心知此事已经无可转圜,只能忍着满头怒火,安抚了杨国公几句,才率先离开了。
而瞧着太后愤怒离开的背影,连安王低垂的面上转瞬即逝闪过一道寒光,才又忍着悲痛之色地安抚着仍旧气地发颤的杨国公,派人将杨国公与杨夫人送回府后,他才唇角一勾,满是邪肆狂狷笑意,目色阴沉,眺望向皇城方向,寒冽杀意猎猎蒸腾!
而太后回宫后,威仪的面色沉得滴水,一股森寒的戾气在她眉眼中翻腾,而她,寒着目,只一字一顿吩咐道,“傩娘,让人给哀家死死盯住连安王府,一只苍蝇也不能错漏!她肯定还藏在连安王府!哀家就不信,假的杨菁阙能在连安王府藏一辈子!让连安王府的眼线都给哀家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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