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旋?”方长玥怔了怔,眼前骤然淌过一大片鲜红,情绪瞬间有些惊惧的失控,吼道,“我没有,没有杀李世旋,那只是意外,您告诉殿下,那真的只是意外!殿下一定会相信我的!太后,您帮帮长玥,长玥不能没有这双手啊!”
太后无奈地抚摸着方长玥的额,眉眼中是十足十地心疼,“长玥,不是嫂嫂不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帝师令,等同帝令,不可违背,这乃是我东渊祖训……”
话及此,太后叹息地顿了顿,才安慰和蔼地看向方长玥,无奈地开口道,“长玥,认命吧……这令就算是哀家,也不能令其作废……只要十五还是帝师一日,你这手,便无人敢医,就算医好了,也只能再次折断……你明白吗?”
可在众人难以企及之处,太后眸底的幽冷之芒,却转瞬即逝。
方长玥楞楞地呢喃重复着太后这句无奈之语,似仍旧不敢置信,呆滞地坐在床榻边,良久良久,一直双目无神,口中呢喃,如同入了魔怔。
太后静静呆在一旁安抚了她片刻,打发了太医离开,又叮嘱了落霜在此好好照顾方长玥后,才终于转身回了正殿。
而等太后离开良久,口中一直喃喃的方长玥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整个人沉寂了下来,一闹一静,格外鲜明,甚至,她那双绝望的眼眸里这一刻,正翻涌着让人心寒的冷意与决绝。
良久,她突然哑着嗓子,喊道一声,“来人,送我回镇南候府!”
而飞鸾殿正殿内,暖炉烧的正旺,轻微的扑哧声,在这沉寂间格外清晰。
傩娘为太后取下了身上的披风,正回禀着方长玥离宫的消息。
太后倚着软榻坐在暖炉边,懒怠地烤着手,凤目间却闪烁着幽沉冷厉之中,唇畔更是噙着嗤冷阴沉的笑意。
“方凌天(镇南侯)那个老奸巨猾的老匹夫,还妄想让哀家给方长玥和十五搭线,以为哀家真是傻子不成!妄想另寻主子,也不看看自己女儿是什么东西,愚蠢至斯,这挑唆长玥和云夕玦的戏,总归有了个好结果,十五出了手,生生断了方长玥双手,还大张旗鼓地动了帝师令,方凌天这老东西也该死心了,镇南侯方家,还是好好的老老实实拥戴着我的皇儿吧!”
她从最开始着人有意挑破方长玥和云夕玦的关系,便有此心思,若能借此探清十五和云夕玦之间的关系固然是好,若是能让方长玥冲动之下做出蠢事来,惹得十五出手,那十五和镇南侯方家之间,就再无合作的可能!
傩娘一语不发地听着太后的嗤笑,直到太后话音落下,她才终于开口道,“太后,今日郡主将李姑娘送回了李府,还声称是的命令,李姑娘怀中,也确实有的符鉴令。”
“哦?”太后凤目皱了皱,狐疑地道:“十五赐了符鉴令给李世旋?”
“奴婢不知。”
“那李世旋怎么会有十五的符鉴令?”太后沉吟地敲打着暖炉上的壁罩。
傩娘垂着头,道,“据在场的侍卫回禀,李姑娘当场便昏了过去,他们并没有看见赐令,不过后来,也确实还在欣沐轩内呆了一段时间,不知是不是那时候赐的令。”
“可十五怎么会赐给李世旋符鉴令呢?”太后怎么也想不通,十五那孤冷的性子,怕是根本不会和李世旋说上半句话,又怎么可能会无声无息地还送了符鉴令。
沉吟半刻,太后才眉目一凛,冷声道,“是不是十五赐给云夕玦,云夕玦为了让李世旋在府中的日子安稳些,才故意借了十五的名义?”
太后此刻的思考,也并非没有可能,故而傩娘顿了顿,才迟疑地道,“可郡主离开时,并未带走符鉴令,那符鉴令此时此刻,仍在李姑娘的怀中。而且,李姑娘确实是被方姑娘砍伤,而紧接着,派人传帝师令,要废了方姑娘那双手,这时机前后,也确实有些巧合……”
太后眉头皱得更是紧了些,良久,才终于冷着面色,吩咐道,“去查查,李世旋和十五,是不是有过什么交集!还有李世旋竟然会冒死相救云夕玦,也去查查,她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是。”傩娘领了命,正要退出,临门处,又被太后叫住。
“对了,上次查的老七大婚那天,云夕玦行踪的问题,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发现问题,郡主一直呆在欣沐轩中,直到罗成下了闯入院内,郡主被侍卫所救后,才离开了欣沐轩一直呆在飞鸾殿门前等太后为她做主。”
“她的侍女呢?”
“欣沐轩的宫女们都被罗成迷晕了,侍卫也一直守在门口,除了郡主,并没有人再离开,那侍女醒来后还妄图冲出去找郡主,但被侍卫拦住了,并没有让她离开。”
“出入欣沐轩的人呢?与郡主有过接触的人呢?”太后凤目眯了眯。
“也没有,那段时间接近出入过欣沐轩的,只有和桑莫。而当天郡主从欣沐轩前来飞鸾殿,一路上也有侍卫看守,并没有机会和旁人接触……会不会是郡主告诉了,然后……”傩娘迟疑地道。
太后敲打着暖炉壁罩的手微是顿了顿,似有寒光闪烁其中,“十五应该不会理会这些事情,他只在意能不能灭掉北弥皇室,虽然顶着与帝师的名头,你看他何时管过朝廷的事?”
傩娘点了点头,才感叹地道,“太后您说得对,向来在外追寻北弥余孽的踪迹,应该不会突然插手朝堂纷争。”
随后,有些愤愤不满地道,“也不知道到底要查到什么时候,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浪费这么长的时间还未放弃,要是能回朝来全力相助太后您,您也不用如此劳心费神地与静穆王和连安王斗了。”
太后有些深晦地瞥了傩娘一眼,傩娘当即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忙得跪地请罪,“奴婢失言,请太后恕罪。”
太后冷冷俯视着跪地请罪的傩娘良久,直到傩娘跪得双腿都有些麻了,她才终于沉声吩咐一句,“下去吧。老七那里,继续派人给哀家盯住了!”
“是,谢太后。”傩娘感激地伏了首,才终于撑着僵硬的膝盖缓缓离开。
而同时,连安王亦是得到了与太后相同的消息,李世旋有慕亦弦的符鉴令。同时,亦是下令暗鹰去查查,李世旋、云夕玦和慕亦弦这三人之间究竟有些什么交集。
静穆王则是在萧府听到这则消息,当下也暗中派人前去打探。
这一切,正合了宣绫靖的用意。
而此时,素鸢已然收拾好了行李,宣绫靖却抬眸微微瞧着窗外的夜色,算算时辰,白昼的事情也应该彻底传开了。
随后,她薄唇微抿,依稀深晦地笑了笑。
有了李世旋这档子事,应该能让那些人的注意力转移好一段时日,正好,她悄无声息的离开盛都,应该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了,也免了那几人又猜测她与一同离开盛都,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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