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等了片刻,见慕亦弦仍旧不说话,宣绫靖只好行礼告退了。
离开了慕亦弦的隶承殿,宣绫靖总感觉刚刚慕亦弦问她那关于手势的问题时,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可又具体说不上来是哪儿怪异。
而隶承殿中,待宣绫靖离开后,慕亦弦面色竟也闪过一抹十分怪异的神色,似乎,有一股说不出的柔和与……追忆之色。
桑莫这才终于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道,“难道……月宁郡主幼时,真的见过她?”
若是宣绫靖在此,怕是要惊奇无比,她本是随口胡诌的事情,桑莫和慕亦弦究竟套到了何人身上。
“也许。”桑莫一出声,瞬间惊退了慕亦弦面上少有的柔和,整个人又是沉冽幽寂下去,抬头瞥了瞥,才道,“北弥云府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
“刚好神匠墨辛出没的踪迹也在北弥东渊交界,阮寂从已经亲自赶过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传来结果。”
……
而宣绫靖回宫的途中,竟是偶然碰见了正一同闲走的连悠月与闻人越。
阿越师兄看她的神色,让她恍惚又是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意。
再细看,却又只能看见那俊朗温润的面上,平和如春风的笑容,与从容自若的不凡气度。
连悠月倒是欣喜雀跃地唤了她一声,向着她跑了过来。
宣绫靖宠溺地揉了揉连悠月的头,才看向闻人越微微福了一礼,“大皇子。”
闻人越也只温和地笑了笑,许是顾及连悠月在场,他也是回道,“郡主,好巧。”
和闻人越打招呼寒暄间,宣绫靖才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番闻人越的发色,漆黑如墨,倒是看不出丝毫苍苍白发了。
宣绫靖本是要离开,但连悠月却忽然央求她一起去令风居坐坐,饶不过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宣绫靖只好应了。
等到一同走到了连悠月的令风居,连悠月在一旁和梓灵主仆二人说着什么悄悄话时,闻人越突然压着声音以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郡主可知那祭司所说的圣物烛心镯与那村落究竟有什么关系?还有这烛心镯的具体情况,比方说,有何用途?”
宣绫靖眉眼深处,一道精锐的浅芒应声一闪而过,思绪飞速一转,这是个探话的机会!
当即定下计来,随后,就见她面上有些沮丧,低沉地道,“那东西可能是那村落的东西吧,有什么用途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当初知晓烛心镯,还是曾在阿靖手中看到,阿靖才偶然与我提了一提,大皇子怎么也知道烛心镯,难道也是瞧见了阿靖手腕的手镯,阿靖才告诉你的吗?”
闻人越沉默地顿了顿,终于,浅浅地“嗯”了一声。
而正是这一声“嗯”,让宣绫靖暗中心口一缩!
她想探清的一件事,也许,已经解决了!
她从未和阿越师兄提过烛心镯的事情,而那祭司说过,另一枚烛心镯遗失的时间,是三个月之前,也就是她在那竹林阵中复活过来的时间,更是说明,在此之前,她手上绝不可能有烛心镯。
而阿越师兄竟然承认在“她”手腕上见过,那必然,在那柳树河边时,她还没发现自己的尸身前,阿越师兄就已经见过了“她”尸身,并且,取走了烛心镯!
烛心镯,竟然真是在她活到这一世的时候,出现在了她的手上?这是否太过荒诞了!
若真是如此,那慕亦弦手上出现了十几年的烛心镯,难不成是十几年前,上一世的慕亦弦和她一样,来到了这一世?
这未免,太荒谬了!
“不过,当初柳树河边,我看阿靖手上的烛心镯好像不见了,难道……手上的那枚,竟是从阿靖那儿抢的?!所以你才阿靖抢回去?!”宣绫靖故作忽然想到了此事的,惊讶的生生吸了一口气,叹道。
闻人越却再没回答,而刚好连悠月转身回来了,她也只好敛了神色,恢复如常。
闻人越率先离开了此地,宣绫靖倒是留在令风居陪着连悠月一同用了晚膳,才回欣沐轩。
第一百八十一章年关,偷入宅基(一)
这一夜,宣绫靖睡得极度不安宁,莫名的燥意缠了她大半夜,才终于堪堪入眠,可却做了一场十分奇怪的梦。
她梦见的场景,竟是上一世她跳崖的空山峰玉匣关。
悬崖边上,猎猎寒气刺骨的凉,如同一只张开血口的猛兽,要将一切都吞噬下去。
可站在悬崖边的却不是她和慕亦弦,而是……阿弦与阿越师兄。
他们二人孑然立在悬崖边上,寒风猎猎吹鼓着衣摆,铮铮作响,可莫名有一股说不出的荒凉。
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慌,让她很想冲过去将那立在悬崖边的二人拉回几步,可脑海中刚浮现这一丝想法,却突然刮起了一股强劲的风,直把她往后推去,推得越来越远。
揉碎在狂风之中的,似乎还有零零碎碎极其奇怪的字句。
“置之死地……唯一的机会……改变轨迹……一定要……师父……救下她。”
“……留下指引……就算没了……朕也会……推断一切……”
狂风将她推得越来越猛,推到她再也看不见悬崖处的身影时,她才猛的一惊,从浅眠里惊醒了过来!
惊醒地看着窗外渐渐朦胧的昼夜交替,宣绫靖思绪似乎还沉浸在那一场奇怪的梦境里,恍然若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空落落。
可她不知,就在她做着这一场奇怪的梦时,隶承殿慕亦弦正幽寂深沉地盯着自己的左腕,而在他的左腕上,那所谓的灵物之气正没有由来的窜动着。
而更没有人知晓,在她做着这一场梦,在慕亦弦左腕气息鼓动的同时,远在西殊,被闻人越藏匿的“宣绫靖”的尸身上,那浮现似火似花的纹络的胳膊上,亦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皮肤之下来回窜动着。
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宣绫靖再无睡意,起身怔怔瞧着窗外,直到天色彻底明亮。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天空竟是絮絮地飘起了小雪,只可惜雪瓣太小,落在地上,便化开了。
雪下了没多久,就转成了小雨,淅淅沥沥地,叮叮咚咚的响。
宣绫靖默然瞧着屋外细细的雨线,不由叹了句,东渊的气候,果然是比北弥要暖些,像上次那样的大雪,当真是少见。
这几日间,衾香的探查也有了进展,据禀,在南乔质子所住的庭院后方,有一栋荒殿,而那殿内的庭院里,确实有一口枯井,衾香偷偷溜进去看了看,枯井下方的四壁里,确实有一处敲起来空旷的声音。不过未免动静太大,她并没有在进一步探索。
而这几日,宣绫靖也是一直呆在屋内,喝着况太医开的药方,慢慢调养着身子,况太医也每日会来为她诊脉,根据她的身体状况时而改动药方。年关之后,东渊才是大乱渐起的时候,她一定要将阿玦的身子调养的好些,万不能关键时刻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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