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更是注意到,自宫外而来的五道阵光速度亦是陡然一提,向着宫内急速而来!
甚至,只有他在电闪雷鸣的天地一瞬明亮间注意到,月宁郡主手腕处的鲜血滴落速度更是越来越快。
血光没入地面,却消失无痕。
不是被地面吸收,而是,没入了那自宫外急速而入的不知名阵法之中!
自从发现血腥大阵内的血气在葵天兵阵的阵势之下一瞬消散不少血气之时,桑莫就已然猜到了那不知名的五道阵光的阵法,所需要的是什么!
战火硝烟,血腥煞气,不止是他帮太后布下的阵法需要,月宁郡主布下的阵法恐怕亦是需要!
所以,月宁郡主的这个阵法才会在这夺嫡大战的时候激活!
借着夺嫡大战的血流成灾汇聚血气,而不是如他那阵那般,强行抽离活生生的人的血气!
此刻,月宁郡主所布置的葵天兵阵只是临时而布,是葵天兵阵的一个缩小简易版,根本比不得当初北弥边境的那葵天兵阵,故而,恐怕根本无法击溃血腥大阵的阵势,只能借助她本来欲要布置的阵法,抢夺血气,从而击溃此阵。
桑莫双目生生一震,懊恨悲戚与沉痛愤怒交织在一处,齐齐向着太后而去!
布置惊天大阵,所耗的便是布阵之人的心血之力,还要强行吸收掠夺如此浓郁的血腥煞气,对布阵之人而言,所要耗费的心血之力只会成倍增加。
而月宁郡主的身体……根本不能够再如此透支心血之力!
难怪,刚刚月宁郡主会和他说那一句,如同遗言的嘱托!
恐怕……月宁郡主,本就没准备活过今晚!
桑莫心口一悸,有一股说不出的愧疚与懊悔……如果不是他不知轻重帮了太后,月宁郡主根本不需要耗费如此多的心血之力,也许,也许,还能有一丝生机!
血腥大阵内,宣绫靖已然面色苍白得再不见一丝血色,手腕的血,也只剩一滴一滴,缓缓往下滴着。
这不是阵法吸收血液足够了,而是……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五道阵光已然汇聚到整个血腥大阵之外,而血腥大阵之内,更是已经只剩极其稀薄难辨的血光。
宣绫靖陡然呛出一口鲜血,本就汇聚到血腥大阵之外的五道阵光陡然变得刺目至极,就连天地夜色,都被生生逼退。
在此的所有人,都能看见这一瞬变得清晰可见的耀目光晕,甚至不仅仅是五道光束,自那五道光晕往外看去,就连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股柔和间透着几分寒凉的光晕中。
“殿下,最后一击!”宣绫靖竭尽全力挤出一句话来,就见慕亦弦陡然汇聚阵势,再次向着这血腥大阵全力冲击而去!
而同时,宣绫靖更是秀拳一握,手腕处的鲜血全全滴落在地,那这一瞬,紧邻阵外的五道阵光全全以不可抵挡之势向着宣绫靖汇聚而来!
各种声势骤然汇聚,如同一声惊雷乍响天地,而紧接着,一瞬俱寂,血腥大阵彻底消退,磅礴的大雨终于砸落在这浓郁的血腥气中,冲刷着地面令人作呕的血迹。
第二百一十三章应劫,一笑惊华(二)
所有人全全楞了整整三息,才终于劫后余生地欢呼起来!
欢呼声,震耳欲聋,不分阵营,不分敌我,就连城墙之上不是东渊的北弥一众,都有一股莫名的欢喜与庆幸。
极致的激动与狂喜之下,就连雨水砸在脸上、身上的痛楚都变成了接触到真实的世界的感激。
周身,不再只是湿腻粘稠的血液,而是真真实实的四季风物!
可在所有人的狂喜激动之中,宣绫靖的身形却是摇摇欲坠,扑通一声跌软下去,被慕亦弦迅速半扣入怀中。
惊掣天幕的闪电照亮天地间,照出了满宫巷内所有人劫后欢呼的雀跃,也照出了她惨淡青灰的苍白。
那一张如水墨画的恬静小脸,这一刻,全全没有应有的灵韵与生动,就如同一副本该鸟语花香的山林墨画,被生生抽离了所有的活力,只剩下了死气沉沉的枯木残枝。
雨水淋漓地打在本就冰凉苍白的小脸上,让这张小脸越发苍白脆弱,让所有人都有一种担心,担心这雨水会不会直接砸穿这一层脆弱。
慕亦弦搂着她,半跪于地,唇角残余的血色,被面上的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宣绫靖仰着头,费力地瞧着他,似在看他是否安好。
最后三个阵法阵势相撞,那般惊天浩大的声势,反冲之力,全全被顶替了她的慕亦弦所承受,她记得那一瞬,她依稀看见了他唇角溢出的血迹。
他在阵势相冲的反噬下,受伤了。
她突然很想问,他为什么和上一世一样,又赶回来了……
可她没有力气开口,却能感觉到一股气流自背心传入心口,慕亦弦在耗费内息护着她的心脉。
她想告诉他,没用的,可是看着那一双素来死寂无波的双瞳,这一刻似乎波动着他自己都毫无所觉的慌乱时,她连薄唇都无法动弹。
她的水眸,渐渐泛起一层灰暗,让慕亦弦的思绪一瞬回到了当初即墨郡那晚,她心疾发作,大夫说她没有求生之心的那一刻。
慕亦弦忽的张口,喃喃地重复着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却莫名其妙一字不差刻入了他心中的话语,他是不知道此话何意,可却没有缘由的觉得,这话,会让怀里的人唤醒求生之心。
“不论如何,朕也要去!刻下凝洄,便可留下指引,就算有他从中作梗,没了过往,朕也会根据凝洄二字推断一切,若不成功,那就算朕以一生换三年!至少,这三年里,还有她。”
宣绫靖渐渐昏暗的视线里,陡然刺入一道明亮的光线,让她极力地睁大的眼睛,逼退了丝丝灰败。
可她仰头看着慕亦弦的视线里,却充满了不敢置信,她动了动唇,似乎想问,你在说什么?
可她没有气力发出声音,慕亦弦更似陷入了某种魔怔,一刻不停地重复着这段话语。
背心的气流取之不尽一般地往她心口涌去,她就这般,一遍一遍,听着慕亦弦重复着这一句话,一遍一遍,将心中的惊疑放至最大。
阿弦,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
周围的人也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注意到了此地的情况,全全满是担忧之色。
连安王与静穆王最先赶至他们身旁,可看着被慕亦弦抱在怀里的人,那死寂灰败的面色,不禁都神色沉重。
城墙之上,太后最先惊醒过来,眼见着大阵被破,她双目赤红一片,恨不得灌血火烧,尖锐刺耳的怒吼声,响在这惊雷大雨间,一瞬便激起了所有人的怒火!
“杀了他们!镇南侯,杀了他们!给哀家杀了他们!”
太后的声音,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众人的目光霎那齐齐燃烧着熊熊火焰刺向城墙之上,却发觉,城墙之上包括云凌在内的北弥一众人,竟是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
可此刻,他们根本没有心思管北弥的人去了哪里,他们这一刻,汹涌在胸腔内的只有沸腾至极的浓烈怒火与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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