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残忍,如此无道,如此灭绝人性,怎可登临高位!
甚至,不需要连安王与静穆王的命令,季霄翎以及一众郡县的守城将领已然领命向着城墙处袭去!
城墙之上,因为北弥一众的消失,只剩下镇南侯在内的三万左右人马,怎会是这近十万人的对手!
而此刻,从东渊皇城消失的北弥众人,早在宣绫靖布下的阵法之中就已经计划了此事,在阵光聚合的一瞬间,会如同北弥边境的葵天兵阵那般,一瞬产生阵法传送之力,将人转移到别处。
而此刻,云凌一众已然全全到了整个逆势锁龙阵的边缘。
而宣绫靖更是早已让素鸢支会过云凌,被传出后,所有北弥之人已然按着计划正撤离东渊。
除了正忧心着自己女儿的云凌老将军。
桑莫在看见阵法被破的一瞬,双眼控制不住地淌下了两道泪水,可这泪水里,夹杂太过复杂的情绪,让他哀沉地盯着被殿下抱在怀中的月宁郡主,良久,良久,久到,雨水浸湿了他浑身,顺着他的衣摆成线的往下坠着。
他的罪孽,终于被挽救了!十多万东渊人的性命,被一个北弥人所救了!可谁又能挽留住这一个北弥人的性命?
正因为他懂阵法,所以他才明白,月宁郡主现在处于怎么的虚弱之中,怎样难以拯救的死局之中!
他也能感觉到,整个皇城虽然看不出什么变化,可冥冥之中,有什么不一样了。
就如同和煦的暖风中,忽然沁入了一丝寒凉,让这一缕回旋在皇城的暖风怎么也达不到最初的祥和了。
感觉不到丝毫阵法的存在,感觉不到丝毫异样的存在,可偏偏,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虽不知究竟是为什么,但却知晓,月宁郡主的阵,成功了。可他,不想再提醒东渊哪怕一句,这是东渊欠北弥的。
还有那不知为何消失在城墙之上的北弥一众,不正和当初消失在北弥边境的那十万兵马一模一样吗?
桑莫忽然回想起月宁郡主的那一句叮嘱,“帮我保护好北弥君上,宣弘璟!”
也许,他该走了!
……
宫墙上,战成一团,宫巷内,寂静无声,只余下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和慕亦弦那一直不停的喃喃声。
宣绫靖的面色在慕亦弦一刻不歇的内息强灌之下,终于恢复了一丝异样的红润,慕亦弦将人匆忙抱起,手却紧紧贴着背心,一分也不敢松开。
健步如飞,直往宫外冲去,想要去寻人医治。
可在他的脚步刚走出宫门,密密麻麻地藏在暗处的箭雨直冲他们而来!
宫门外的暗处,一直不曾露面的闻人越,终于现出了踪迹!
此刻密不透风的箭雨,正是受命于他!
此刻,闻人越正站在一处类似祭台的香案前,案上摆放着旁人尽皆不懂的风水法器,更放着一束青丝,青丝上,他用来卜卦的龟壳与铜钱按着某种规律压放着,乍看之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与阴寒。
而这一刻,闻人越举手投足的挥舞间,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寒冽与绝然,素来温润的琥珀色瞳眸里,流转着的再不是浅浅莹润的剔透光泽,而是一股极其复杂却又坚定的神色,有愧疚、有无奈,却全全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清的坚毅深邃逼退。
云姑娘,对不起!
闻人越瞳眸里歉疚一闪而逝,最后便只剩寒厉的决绝,挥舞的风水法器的动作一刻不停,嗓音更是如同染了夜风,寒凉透骨,“阻挠他们,不能离宫!不计一切!”
“是!”所有人低喝一声,手中的箭矢越发频繁而密集地向着宫门处的二人齐射而去!
西殊护送聘礼而来的侍卫,此刻竟成了袭击宣绫靖与慕亦弦的罪魁祸首!
慕亦弦抱着宣绫靖身形飞快的躲闪着突袭而来的箭雨,虽是没有受到箭矢的伤害,可莫名的,他却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冷,犹如一块冰块,浑身无形地散发着一股阴冷寒凉之气,而且,越来越甚。
慕亦弦双眸沉寂,却汹涌着无边无际地杀伐寒厉,视线直扫箭雨袭来的暗处,一瞬气势大开,震慑之下,那些藏在暗处的人都生生顿了几息,才在闻人越的呵斥之下回过神来。
闻人越双眸锐利地瞧了一眼宫门处,瞧了一眼那被慕亦弦护在怀中的人,眸底一片复杂之色。
当初,假借祝勐之名,告诉衾香聂君厝所住的南静苑宅基之处有阵法问题,便是有意让衾香去求云夕玦相助,更是想在云夕玦解决了阵法之后,借南乔二皇子逃跑之名,让太后对云夕玦心生杀机,却没想,太后竟是为了制肘慕亦弦迟迟不动手,留着云夕玦的性命。
他本不想亲自动手,可最后,却还是逼得他不得不亲自动手!
就算为恶,就算不对,为了让师妹亲眼看见北弥的复辟,他也绝不会迟疑!哪怕手染鲜血,哪怕身披罪孽,哪怕会被师妹责怪,他也不会迟疑。
他算不透天机,甚至被天机反噬生机,白发满头,可师父说过,云夕玦,必须死!只有她死了……阿靖师妹才能看见北弥的复辟!
这是他在竹林间没有算透,反被反噬的天机!
这是,师父测算的,天机!
云夕玦,必须死!
第二百一十四章应劫,一笑惊华(三)
闻人越双眸乍然涌现无尽的寒冽杀意,手中挥舞风水法器的动作越来越快,就连香案之上的青丝都隐隐颤动了起来,像是正被无形的火苗一点一点吞噬。
慕亦弦紧紧护着宣绫靖,背心的内息更是一刻也未停,紧随慕亦弦而来的大批黑铁卫此刻终于赶到。
而闻人越的动作也在这一刻近了尾声,动作一收,闻人越沉抑复杂地最后凝视了宣绫靖一眼,将香案的烛火直接挥倒,而后果断地冷声厉喝道,“所有人,撤!”
慕亦弦眼见黑铁卫到来,杀伐冷厉地命令去追,却在袭到箭雨暗处之时,此地已然人去楼空,这才又循着踪迹追赶而去。
桑莫更是心神不安,下意识地让惊楚带着他去那暗处瞧了瞧,却在看见那正被火苗吞噬的香案以及最后一缕青丝之时,心弦轰然大震,透体冰寒。
转头踉跄急速地奔跑到宣绫靖与慕亦弦跟前,桑莫根本顾不得的惊慌骇然,怒火冲天地道,“殿下,西殊大皇子改了郡主的命数!”
为什么如此时刻还要落井下石,非要立刻置月宁郡主于死地不可!
他虽不懂风水命数,可却能够感觉到月宁郡主此刻那仿若从骨子里沁出的寒意,阴沉死寂,就好像有人生生在抽离她的所有生机!
无法转圜,不容违逆,这是命中劫难。
“死劫?”慕亦弦面色一沉,双瞳先前还杀气猎猎的凌厉霎那变得死寂一片,就好像骤然被人抽离了所有情绪,寂然的如同毫无生机的浓浓黑夜,见不到半点光明。
甚至有一股说不出的惶然荡在其中,让宣绫靖看得满是心痛。
——“此卦显示,此女躲避天命,遮天之眼,残活于世,但命陨之相仍若隐若现,只怕那高人破命之术也无法完全破除,此女日后,仍有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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