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出入人杂,宣绫靖也未详说,眉眼里的神采一闪而没,随后却只做感兴趣地提议道,“君上这宫里当真乏趣,不妨请个戏班子入宫来解解乏吧?此地幽静安逸,正适合听曲儿。”
“准了!朕明日就派人在这园子里搭出个戏台子来,皇妹你就等着过几日听曲儿吧。”聂君厝眸色一深,面色却甚是欢喜地应了。
等到宣绫靖与聂君厝各自回殿,宫中不多时又是传开了一则消息,过几日,君上要在疏兰苑为熙凰公主举办一场听曲宴。
而这一日傍晚,聂君厝的传讯也刚好到达了西殊,他与闻人越打过交道,暗下自是另有渠道,而北弥的,却是以国书的名义递送,自是慢了许多。
但这日,北弥亦是收到了与聂君厝传讯相同的消息,正是九伶楼的渠道。
可他们却万万没料到,东渊亦是收到了一封未曾署名的密信,所言,也正是北弥长公主醒来,此刻正在南乔皇宫做客的消息。
而东渊的这封信,正是出自潜在南乔皇宫的刺客之手,分明就是有意搅浑这一潭水了。
闻人越收到聂君厝的加急密信之时,尚未打开,心中已然有了预感般的一紧,待看完密信所言,便已经呈到了殿内。
屏退了其他宫女,只留下了衾香与青鸾后,宣绫靖才神色认真地提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时而停笔思量片刻,时而有黛眉轻展,微垂的臻首上,细密的睫羽投下一片稀疏的阴影,满是宁和静默,像极了一副栩栩如生的水墨画卷。
衾香一瞬有些恍惚,失神的盯着那神情认真的宣绫靖,眼前似乎晃过一丝错觉。郡主……
宣绫靖抬头之时,瞧见的便是衾香这一副失神的神色,不由加重声音唤了唤,衾香惊回过神,忙得请罪。
“无妨,帮本宫备几张大一些的宣纸,这些太小了,不太方便。”
“是。”衾香敛了敛神色,才连忙退了出去。
见着衾香离开,宣绫靖才又对青鸾说道,“按时间算,阿九应该已经得知本宫醒来的消息了吧,何时能赶到?”
“回公主,按楼主的速度与选定的路线,应该三日内就能赶到。”
宣绫靖眉眼里忽的拂过一丝轻浅的笑意,转瞬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依稀,还有几分凌厉与寒凉夹杂其中。
“那倒正好,赶上一场好戏。”
翌日,疏兰苑当真就开始动了工,而看疏兰苑的动静,分明不只是要搭一个临时的戏台,倒像是要将这园子改成听曲的园子了,园子里乱成了一团,叮叮咚咚的声音更是嘈杂一片。
新建的新建,翻新的翻新,就连园子的花花草草,都新换了不少。
宫里越发盛传君上对熙凰公主的宠爱了,甚至有风言传出,君上怕是要借这场听曲宴将熙凰公主正式介绍给南乔楚京各家公子小姐认识了。
宣绫靖听闻这些传言俱是一笑置之,眉眼里的深意却是一闪而逝,举手投足间,尽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端庄与高贵。
既是好戏,自是该声势浩大些,可不仅仅只是眼下的这些而已。
第二百二十章络绎,初见再见
接下来的几日,疏兰苑每日都是忙忙碌碌,宣绫靖不时也百无聊赖地前去看看情况,算作是打发时间了。
而紧接着,不知又从何处传出风声,说是熙凰公主嫌这宫里防卫薄弱,已经征得君上同意,要准备在宫中加重防护。
消息传出后,一众宫女尽是笑言这公主当真是仗着皇上的宠爱瞎胡闹了,一个女子哪里会懂得什么布军防护之事。
无人心下当真,唯独……那认出了她身份的刺客!
而这,也正是宣绫靖的目的所在。
三日后的下午,阿九一众果真到了,而递入宫中的拜帖名目,却是北弥新君特遣使臣,商议两国和睦之事,尉迟晔领的头,阿九与素鸢、桑莫扮作了随行。
聂君厝装模作样地接见了一番,便径直让人将北弥使臣领去了水月殿,声称政务繁忙,着公主代他接待使臣。
宣绫靖早已从青鸾口中得知北弥使臣已到的消息,此刻见着阿九与素鸢正满是感慨与激动地站在殿门外,唯余尉迟晔与桑莫神色正常,不禁安抚地笑道,“衾香,快请几位使臣入内就坐。再去备些茶点来。”
“是!”
衾香自是知道宣绫靖有意支开她,恭敬地将人请入后,便乖顺地退出了殿内,离开宫殿前,倒是十分惊诧地瞧了一眼桑莫。
见着外人一走,素鸢似不敢相信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惊疑难信,却又恨不得喜极而泣地道,“公主!您真的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宣绫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桑莫,才只仪态优雅地笑道,“本宫无事,这位是?”
“在下桑莫,久仰长公主盛名。”桑莫起身拱了拱手,连忙见礼。
宣绫靖对视他一眼,却被他那欲言又止的探查眼神愣了愣,那眼神,倒没让她感到什么危机与不适,反倒是有一种想与她有所交集的激动。
难不成桑莫是来与她探讨阵法的?
宣绫靖不禁如此猜测到,毕竟桑莫对阵法的炽热她是有所了解了!若是如此,看来东渊太后那一场利用,那血腥大阵没有对桑莫的阵法之心造成什么致命的影响。
敛了敛有些游离的思绪,宣绫靖才又浅浅勾了勾唇角,气度端庄谦和地道,“原来是桑莫公子,你我虽是不识,但也算神交已久了。”她说的,自是那五年葵天兵阵的攻防交锋。
桑莫愣了愣,有些窘迫地回道,“长公主不怪罪在下就好。”毕竟当初,他们算是敌对,北弥的灭亡,也有他的一部分破阵缘由在内。
“阵非利刃,何谈罪之?就算没有桑莫公子,那阵,也不会维持长久,公子不必介怀,请坐。”
桑莫神色一瞬怔住,口中喃喃默念着“阵非利刃”四字,神情颇有些恍惚而低沉。
宣绫靖不着痕迹瞧了一眼,先前以为桑莫是顾及场合与初次相见,举止神情有些沉静内敛,此刻,她才发觉桑莫整个性子都沉敛了许多,浑身有一种沉默的气息缭绕,明显少了几分活力。
那场险些因他的手而造成的血腥屠戮,果然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吗?不过,没让他彻底不碰阵法,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想到桑莫的情况,宣绫靖不由又是想起当时不曾得到回答的那个疑惑来。
桑莫到底为何助太后呢?
此刻,并不是能够细问的场合,她如今的身份,更不适合直接开口,只能寻个合适的时机了。
宣绫靖敛了敛有些发散的思绪,才看向阿九,感激地道,“阿九,这段时日,多谢你保护弘璟了。”
“师姐,你我之间何需此言。”阿九感慨地道,清冷英气的眼里都泛着少见的柔和,“你还活着,我们也就放心了!”
宣绫靖领会地回以浅笑,这才又看向那风度翩翩温润少年,“尉迟。”
52书库推荐浏览: 卿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