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此前看你相貌,也无任何出彩俊朗之处,那女子若当真是如你所言,心仪于你,本王倒是要感慨她是不是……患有眼疾了……”
连安王却丝毫不停,转眸看向殷杬,更进一步地挑拨这他的怒火。
殷杬果然忍不住地拔剑袭来,连安王虽有武艺,但素来只是防身健体,并不是特别高深,殷杬若当真要杀他,早该制住他了才对。
可过招十几次,连安王虽然频频受伤,可殷杬却完全避开了他的要害。
连安王瞬间肯定了心头的猜测,殷杬并不准备杀他,或者说,并不准备立刻杀他!
在与殷杬的交手间,连安王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葫芦口处的交战情况。
暗鹰因为人数少于殷杬的侍卫,此刻并不见什么优势,再打下去,也未必能够安然无恙护他离开,反而是白白牺牲。
葫芦口这样的地形,一直都是极易设伏的地形,自从走入这个地方,他便觉得殷杬选择此地绝非偶然。
耗费整整一日来此,也绝非只是为了一验真假,继而夺下他手中的先帝遗诏。
这么一个天赐地形,也许,就是殷杬想要设伏十五的地方?
连安王越想越觉得他的猜测极有可能,而他与殷杬的交战,不过是殷杬单方面的在伤他,更不宜多拖,不由地,他忽然高声喝道,“暗鹰听令,撤回皇城!”
他话音一落,所有暗鹰同时向他这处望了一眼,而后便皆是一招即退,纷纷向着葫芦口外而去,殷杬的手下自然全全追击而去。
暗鹰本皆是暗卫,最擅长的便是隐匿之法,无论如何,总该能有人成功脱离殷杬手下的追捕,将此地消息告诉十五。
就算十五因为聂成祈的缘故,不得不受殷杬的要挟,但早有准备,总归是好些。
见着暗鹰在连安王一声令下全全退去,殷杬手上的力道顿时加重了几分,虽不及要害,却也在连安王胳膊上划开了一道几乎见骨的伤痕。
连安王吃痛失力,手中的剑终于难以为继摔落在了地上。
连安王忍着痛楚,倒吸着凉气,却丝毫没有因为身上的狼狈而低声下气苦苦哀求,唇角反而勉强噙着一丝邪佞狂妄的笑意,犹有耐心地似讽非讽道,“阁下这么直接的翻脸,难道还要本王继续配合不成?”
此刻夜色已经彻底降临,整个山腹内,再没有半点天光照明,漫天无星无月,只余李轻歌手中仍旧拿着的那一只火把。
殷杬整个人仿佛都融合在这漫天的浓黑里,他取下了斗篷,两只眼睛犹如地狱索魂的修罗,满是阴厉与血腥。
他阴测测地凝着连安王,却忽然取出了一只骨笛,吹响了几声。
而紧接着没多久,那些追着暗鹰而去的手下便陆陆续续回到了此地。
殷杬竟然召回了他们,没有让他们继续去赶尽杀绝!
连安王因为胳膊的剧痛,嘴唇有些发白,思绪也渐渐有些迟缓了下来。
“就算殿下的暗鹰给东帝传去了消息,有聂成祈在手,他也会自投罗网!”殷杬阴诡地瞥了堪堪支撑的连安王一眼,才又看向了葫芦口。
连安王勉力地聚了聚精神,实在没有精力再与殷杬做口舌之争,只勉强随着殷杬的视线看向葫芦口,才发觉那影影绰绰的火把人影里,还有一个被架着的人影,依稀,还能听见镣铐撞击的声响。
殷杬竟然暗中也将聂成祈押到了此地。
看着殷杬召回的这些手下和被押来此地的聂成祈,连安王越发坚定了之前的猜测。
这处地形,殷杬必定是用来设伏于十五的,所以才将聂成祈也押来了此地,甚至眼下此地还需要人手有所布置,所以才不得不放任暗鹰的离去,将这些手下召回。
但他心中一直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那就是,殷杬究竟是如何分辨先帝遗诏的真伪的呢?毕竟,他从始至终都不曾细细看过那遗诏哪怕一眼!
他可不会认为殷杬本就没有怀疑那先帝遗诏的真假,毕竟如果殷杬早就认为那是真的,完全可以在那偏僻的小院就撕破脸抢夺,没有必要将他们带到这“重要”之地,走漏风声。
殷杬既然会将他带来此地,验证先帝遗诏之真假,但必是还想留条后路,若是遗诏有假,他们不曾撕破脸,自然能另寻说法让他拿出真的遗诏来。
而如今,殷杬公然翻脸,定是已经经过了验证。
可那先帝遗诏明明是假的,为何殷杬却并未察觉有异呢?
连安王不由地皱了皱眉,不知是吃痛还是疑惑。
经过了验证?
失血过多再加上浑身伤势,连安王已经感觉思绪混沌,堪堪欲昏,思绪难以为继。
他不由地悄悄压了压身上的一处轻伤,痛楚激醒了几分神志,他才满是狐疑沉抑地又扫了殷杬一眼,却见殷杬仍旧不曾打量细看那先帝遗诏,反倒是收入了怀中,而后吩咐着众人什么。
连安王眉眼不由又是皱了皱,混沌的脑海里缓缓划过一丝奇怪的思绪。
难不成,殷杬验证先帝遗诏的方法并不是真假,而是于他是否有用?
可他要先帝遗诏究竟有何用途呢?
连安王还想继续探究殷杬,瞧出点什么来,可实在耐不住失血过多,思绪混沌,终究还是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连安王摔倒在地的声音才让殷杬又注意到了此地,殷杬眼神阴沉地瞥了他一眼,似乎还余着之前他有意挑破的怒火。
“来人,带下去,和聂成祈关在一处。”殷杬低喝地吩咐了一句,待人将连安王拉了下去,他才又扭头吩咐了李轻歌一句道,“歌儿,去给连安王包扎一下,他的作用还没用尽前,别让他死了!”
说着最后一句时,殷杬目中满是隐忍的怒火与杀气,仿若再说,正是因为此,他之前才会没下杀手,否则早就将连安王亲手凌迟了!
“是,师父。”
李轻歌应声便退了下去,只留殷杬一人孤零零站在这山腹之间,众人皆在各处忙碌着,从背后看去,殷杬的身影颇有几分孤独与凄凉,可若从正面看去,他那满目的阴诡之色,配上那苍白病态的面色,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此刻,他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却从怀中缓缓取出了一物来。
正是闻人越的那块生辰玉牒。
这小小的一块玉牒被他紧紧捏在手中,手上青筋鼓动,那玉牒之上仍是乌泱泱的,但其中游走的红痕却越来越多了,有一些甚至汇成了一处,比之最初都粗了不少,游走的速度似乎也有所加快。
此刻粗略看来,那些泛着微薄金色的红痕已然占据了这生辰玉牒大约四分之一的地方。
看这事态,若再任由下去,怕是占据全部,驱除乌泱之气也只是迟早之事,而且他知道,夏至将至了。
殷杬有些阴沉地扫了一眼手中的玉牒,眉头微皱,满是不悦,“若不是这意外的红痕,就凭夏至,闻人越元气大损,也未必能成功挣脱,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52书库推荐浏览: 卿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