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心镯,那是,阿弦送给她最为珍视的……信物。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激动而庆幸的呼唤,“公主,终于找到您了。”
宣绫靖闻声而转,入目,身姿秀美,却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那是……素鸢。
宣绫靖微楞,素鸢不是应该和小皇弟师兄他们一起离开了吗,怎么会和她一样掉下了悬崖?
素鸢眸中漾着明显的急切与欣喜,正欲向她这边跑来。
宣绫靖顿时惊醒,急切制止,“别动!”
可下一刻,她却被素鸢下意识的呼唤声,惊住了思绪,以致忘了指点素鸢如何继续。
素鸢面上脏乱,满身狼狈,显然是在阵中胡乱闯入所致,可虽狼狈,却也能一眼辨出,素鸢身上所着服侍与那树下静躺的“自己”一模一样,而因为她的制止,素鸢错愕不已,下意识呼唤的却是,“云小姐!”
素鸢看着她,张口却叫她,云小姐,而并非公主!
宣绫靖狐疑地盯着那脚悬半空的素鸢片刻,随后,却顾不得指点她如何落脚,兀自转身,目光直直看向水面。
溪流清澈见底,因着柳条的轻摆而荡漾开丝丝涟漪,可就在这微微轻晃的水面中,倒映着一道她十分熟悉的清影。
细笔勾勒的娇俏脸颊,绯红似烟霞,淡淡的柳叶眉似水墨晕染,带着丝丝飘渺的风姿,其下,是一双如烟似水的澄澈明眸,如烟波浩渺,空灵静默,乍看之下,俨然一副绝品水墨画中的清丽美人。
可是……这根本不是她!
她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水中的人影亦是摸了摸脸。
她的脸……怎么会变成了阿玦?她藏在慕亦弦身边,整整假扮了三年的云夕玦。
那三年来,她虽是用着云夕玦的名,但容貌却完完全全是她自己。而且,阿玦明明早就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
可现在,她“自己”毫无气息的躺在柳树下,“阿玦”却活了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切,未免太荒谬。
“云小姐?”
素鸢本已狼狈不堪,此刻一直提着脚,更是累极,可见云夕玦小姐急促制止她后再无声响,反而自顾自的转向水面不知在做什么,不由地出声唤道。
甚至一连唤了三声,那宛若凝固在岸边的身影才终于动了。
可是,等云小姐终于转过身来,那一双水眸却是恍惚而迷茫,似问又似自喃道,“云小姐?你是在叫我吗?”
素鸢皱眉,不由心疑,“是啊,我不是在叫您还能是叫谁?云小姐,您怎么了?”
一边问着,素鸢的眸光缓缓转向那一动不动躺在柳树下的“宣绫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安,不由地慌急追问,“公主怎么了,公主她没事吧?”
宣绫靖怔怔看着素鸢毫无作假的关切,又转眸看了看那毫无声息的“自己”,良久,葱白的玉指轻颤地指向树下,带着几分迟疑和不敢置信,“这是……阿靖吗?”
素鸢的疑惑不由更深,看着神情恍惚的云夕玦,她不由拧了拧眉,一只手悄无声息地紧紧按在腰间,带着一点点防备与警惕,沉声道:“云小姐,您在说什么呢?这当然是公主!不是公主还能是谁?”
素鸢对着她一口一个云小姐,却称呼那躺在柳树下之人为公主。
可是——
明明她才是宣绫靖,北弥长公主宣绫靖啊!
宣绫靖姣好的眉不由地拧紧,却难以参透此际到底是什么情况?心中更有深深的不解,为何她竟会变成了早已去世多年的阿玦?
而此刻,素鸢早已耐心俱失,担忧至极的看着柳树下的“宣绫靖”,作势便要不管不顾疾奔而来。
宣绫靖立时惊醒,匆忙压下心头的乱,出声制止,“此处有阵,千万别乱动,我过来接你。”
那日悬崖上,她以一人之身拖着慕亦弦,正是为了让与她一同藏在东渊多年暗中助她的伙伴们能够顺利离开,而素鸢,也是其中一人。
那日,她尚且能够为她们拼死求得一线生机,此时此刻,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素鸢陷入阵中。
等她将素鸢安全带到柳树下,素鸢连忙挣开她,可等素鸢发觉柳树下的“宣绫靖”竟是呼吸全无时,顿时惊痛地几乎失声,“公主!”
紧接着,素鸢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剑尖直指向她,双眸悲痛,杀意凝实,勃然大怒。
“公主深谙阵法,怎么可能会死在阵中,云夕玦!是不是你?月前,你父亲听从公主之命率群臣向东渊递上降书,而公主那么相信你们父女,决定以你侍女的身份混入东渊,你们怎么可以假戏真做,拿公主的性命向东渊邀功!公主信错你们了!”
宣绫靖知晓,此刻素鸢必定惊慌无措,甚至想以愤怒来遮掩内心的悲痛,才会如此口不择言。
就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那树下毫无呼吸的“宣绫靖”与往日的自己有何分别,又何况是素鸢呢?
可听着素鸢话里的言辞,宣绫靖却只觉心神控制不住的狂跳,带着一种逃避,带着一种莫名的不安,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猜测。
素鸢说,“……月前,你父亲听从公主之命率群臣向东渊递上降书……以你侍女的身份混入东渊……”
她没有听错,素鸢说的正是……月前?
可是——
北弥明明已经投降三年,而这三年,她早已暗搅风云,让北弥重立于世,怎么可能会是月前呢?
第三章爱他,与他为敌
北弥明明已经投降三年,而这三年,她早已暗搅风云,让北弥重立于世,怎么可能会是月前呢?
这一刻,宣绫靖只觉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突突直跳,甚至将北弥如今的安危以及与慕亦弦的复杂纠葛都暂且抛在了脑后。
她娇俏似霞的面上一片沉寂,水眸宁和,更是寻不到半点涟漪,唯有不时从眸底深处闪过的精光,泄露着她不似表面镇定的心绪。
心神越是乱跳,面上反而越加冷静得让人心悸。
良久……
她眸光一定,清澈无波,敛尽所有锋芒与光华,看向素鸢,薄唇微微开合,唯有情绪,一时难明莫测。
“素鸢,我,阿靖……与你伪装成……阿,我的侍女,同入东渊之事,你可曾告知过旁人?”
素鸢虽疑惑她话里奇怪的停顿,但却十分肯定地应道:“没有,此事关系重大,公主早有交代,我怎会胡乱宣扬。”
素鸢的话,自从听见开头的“没有”二字,宣绫靖就心绪骤乱得再听不清后话。
她问此话,并非要寻得素鸢肯定的回答,而只是,想要一证刚刚掠过心头的猜测,那十分——荒诞离奇的猜测!
八年前,父王意外驾崩,她在边境设下葵天兵阵,震慑诸国的昭昭野心,但也心知挡不住东渊,故而,在葵天兵阵支撑的五年里,她早已在东渊暗中布局,而三年前,葵天兵阵终于被东渊所破,为了北弥百姓不受战乱之苦,她便暗中吩咐云凌大将军率群臣于城门投降,而她与素鸢,则计划假扮成云凌大将军之女云夕玦的贴身侍女,混入东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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