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怀抱着六皇子的敏贵妃笑了笑温言道:“燕相从来知礼守节、大家风范,这是有目共睹的,如何会对妹妹口出恶言,故而一推呢?”
玲贵妃柔柔弱弱的偎在圣上怀里,一双精致的凤眸怨毒的看向燕然:“谁知道燕相安的什么心,三番两次针对于臣妾,左不过是看臣妾得宠罢了。”
在场朝臣的头齐刷刷的低下去,耳朵悄悄地竖起来。
玲贵妃的父亲黎尚书跪下,老泪纵横:“圣上,依臣看燕相就是仗着位高权重以势欺人,意图残害老臣的孙儿、圣上的皇嗣啊,圣上明鉴!此等心怀不轨、心狠手辣之人理应打入天牢,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印疏皱眉,直觉认为燕然不是这种人,遂跪下求情:“圣上明鉴,方才之事怎可听信片面之词?燕相为国尽忠、鞠躬尽瘁,又怎会谋害皇嗣?圣上明察!”
静默了一会,印疏听到圣上沉声问道:“燕相,你有什么要说的?”
印疏微微抬头,看到燕然侧脸优美的弧度,他不跪不行礼,直直的看着圣上,声音是他一贯的平静淡漠:“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不信我?”
印疏还来不及惊讶他这般对圣上的态度,就听得玲贵妃惊叫起来,圣上不耐烦的低头看她:“又怎么了?”
玲贵妃死死咬着嘴唇,脸色更白,声音都在颤抖:“圣上……圣上,臣妾肚子……好疼……疼!”这时站在她身边的一名宫女也叫起来:“娘娘……血……”
玲贵妃流产了。
燕然暂时被收押入了天牢,容后再审。
印疏看到那道紫色庄重的身影久久望着圣上抱着玲贵妃远去的身影,缓缓跪下:“臣……谢主隆恩。”
心莫名的有些难受。
御林军押着燕然走过印疏身边的时候,他听到一声轻不可闻的“多谢”。
他在谢他为他求情。
印疏摇摇头要去扶他:“谢什么,我又没能救你。”
燕然没让他扶,同时挣开了两个御林军的手,脊背挺得笔直:“我自己可以走。”
印疏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么骄傲的人,为何偏偏喜欢那个人?
先是失了心,后是丢了命,何苦!
这么骄傲,这么薄命,时不我与,飞来横祸,温颜是,燕然亦是。
已经五年了,温颜……或许真的已经不在了吧。
印疏看着楼下舞台中央那个怀抱琵琶浅吟低唱的红衣女子,薄施粉黛,轻拢慢捻,侧眸间一个微笑便让人心驰神往。
五年了,意之已在朝中独当一面,自已也结交了众多能人异士,红袖愈发具有妩媚风情,可是温颜,我们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走出盈月歌,已是傍晚酉时,天边的霞光映得整个末郄城红彤彤的,古朴厚重又分外瑰丽。
印疏与仴卿提着半壶酒摇摇晃晃的走在衢道上,印疏一时兴起,看着天边夕阳吟唱道:“有夕阳之熔金兮,与友会而饮酒。快哉!快哉!”
这时看到一名少女牵马踽踽独行,她身穿麻花布裙,身披五色织花披肩,头戴银饰,腕配银镯,腰间还系着一对银铃,行走间叮铛作响,清脆悦耳。夕阳从她身后沉沦,印疏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窈窕曲致的身形异常熟悉。
仴卿拿酒壶撞了他一下,揶揄道:“襄武看什么呢,这般入神?”
印疏喃喃道:“有美一人,宛若清扬。”
仴卿没听清:“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那女子已渐渐走来,银铃声愈发清晰,那张艳丽的脸出现在印疏眼中。
印疏酒醒了几分,走上前看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睛难得的没有奚落,反而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你哭了?”
朱颜一扭头,闷闷道:“没有!”
“没哭你怎么眼睛红了?哭就哭了呗,干嘛还不承认,我又不会笑你,我给你说啊……”印疏絮絮叨叨地惹得朱颜心烦,她眉毛一挑,大眼一瞪:“你怎么这么烦人啊,老娘是哭了,怎么了?!”
印疏看到她这“正常”的举动便安心了,又恢复吊儿郎当的表情:“没怎么,只是看你伤心,我就莫名的好开心呢。”
朱颜本来有些恢复的心情又瞬间低落下去,声音也不由得有些哽咽:“我知道你们都想她死,一心把她拉下来!”只要一想到那个总是言笑晏晏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朱颜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来到这不该来的地方,爱上不该爱的人,做了本不用她做的事,死后却连善终都做不到!她就是个傻瓜,笨蛋!谁会心疼?没人会心疼!”
印疏皱眉:“你说的是燕然?”
朱颜擦干眼泪,狠狠瞪他一眼:“你管不着!”说完翻身上马,向相府方向奔去。
印疏看着她的背影,静默良久,直到听到意之的声音:“今天是仁义侯的生忌。”
“原来如此。”印疏这才反应过来,看到身旁身着玉色宽袖大袍君子端方的文意之,面露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官至御史大夫的文致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发呆的时候。”
一旁的仴卿解释道:“文公子叫你好几声都不应,还担心你灵魂出窍了呢。”
印疏看着他们:“文公子?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文致:“他不是灵魂出窍,他是中邪了吧?”
仴卿:“……倒真像。”
印疏:“喂!”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朱颜骑马一直奔到相府门前才翻身下马,怔怔地看了好一会门前的牌匾,这才牵马进府。
她不知父母,自小无家,是主人东方沉玥家生的暗卫,因精伪装之术被送到她身边帮她遮掩女子身份,她本当是任务,可是那女子在外清高孤傲,本性却是古灵精怪,与她在一起的那五年,是意料之外的快乐。
她在时,这相府就是她们的家,处处欢声笑语;如今她不在了,她这才发现原来相府这么大,这么空,即使有那么多仆人女婢暗卫,却仍是死气沉沉的。
她走了将近一年,无人知道她去了哪儿,是生是……死。主人嘴上不说,可他的难过伤心她又怎么感觉不到,否则就不会在她走后还保留着这相府,还让她以她的侍妾身份留在相府,就好像她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过。
安置好了马朱颜回房,心不在焉的她也没有看到小厮欲言又止的脸。
路过燕然房间的时候,忽听得有轻微的响动传来,像极以前她编字著书时墨笔摩擦宣纸发出的沙沙声,朱颜生生止住脚步,心口砰砰直跳,快步走到房门前,伸手欲推,可又莫名的有些情怯。
朱颜深呼吸,闭眼推开门,向内室走去:“相爷,是你回……”
书案后的白衣男子抬起头来,修长的剑眉斜飞入鬓,清冷的凤眸威严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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