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郄对陈九姑这种干惯了活儿的人来说并不算负担,这一抱就起了身。
但陈郄伤在腰上,离当初出事的时间越长,身体中的神经就开始恢复得越好,感觉到的疼感就越强烈。
“轻点。”疼得满头冒汗的陈郄咬着牙道。
刘喜玉在一边看见陈九姑把人抱起来,就拦着人冷脸道:“她有伤在身不得轻易移动,还请陈姑娘把人放下。”
简直就是个二愣子,陈九姑没好气道:“怎么,小公爷打算跟我们姐妹一道去解手?”
陈九姑就不是个多有文化的人,说的也都是粗话,但粗话也有粗话的好处,就是好懂。
刘喜玉这才想起来这两天作为一个人,陈郄居然都没说要上过厕所,是自己疏忽了,忙红着脸往旁边让了让,顺带着还帮人指了个方向。
再被陈九姑抱回来,陈郄就觉得身体比之前舒服多了。
陈九姑把陈郄放在棉被上,又看见旁边的狼肉,眼神扫过刘喜玉,低声问:“他打的?”
陈郄点头,“不容易了。”
可不是不容易,陈九姑就道:“现在我来了,你就跟着吃点,别把自己饿着了。”
陈郄应声,“他们还有多久到?”
陈九姑在湖里洗了手,才给陈郄撕肉来喂,“开始下来的时候,以为最多几个时辰,可等脚落地了才发现下面还是有绝壁,一直绕了许多路才绕回来。”
峭壁陡崖,有些地方有植被还好,没植被的地方想要爬就难了,每一步迈出去都是命悬一线,一个错步很可能就是他们两个的下场。
陈九姑仔细给陈郄喂着,“这回下来了三十多个,过一阵就来了。”
陈郄张口吃着,发现刘喜玉坐在一边在给火堆里添柴火,就道:“他腿受了点伤,也不知到是断了还是脱臼,下来的人里面可有通医术的?要现在不动手掰正,等伤口开始长合,就怕留下残疾。”
陈九姑把陈郄喂饱了,洗了手回来看了眼刘喜玉,放声道:“接骨我倒是会,就不知道小公爷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也没得选的余地,陈郄听了就道:“动手吧。要不行,等回上面了再接一道就成,总不能让那脚继续肿下去,要坏了肉就麻烦了。”
陈九姑就看向刘喜玉,“不知小公爷可愿意?”
陈郄道:“别管他愿不愿意,先正骨了再说。”
陈九姑看了看陈郄,心想可真不够客气。
好在刘喜玉也没生气,上前来跟陈九姑抱拳,“那就多谢陈姑娘了。”
陈九姑不来这些续的,道;“劳烦小公爷把鞋脱了。”
刘喜玉的脚肿得难看,跟蒸过的馒头差不多,上面还亮晶晶的活像只炖好的猪蹄子,袜子早在陈郄让他敷药的时候就拖了,这会儿只管脱鞋就成。
陈九姑握住刘喜玉的叫看了看,皱着眉头回头跟陈郄道:“我先去寻些草药来。”
陈郄点头,“劳烦姐姐了。”
陈九姑摸了摸陈郄的头,又刮了刮她鼻子,“总跟姐姐这般客气。”
陈郄就笑了笑,“一声谢总该说的。”
陈九姑点头,起身就要走,跟刘喜玉道:“脚就这么伸着,等我回来定骨。”
陈九姑一走,陈郄就又开始使唤刘喜玉,“再烤一条狼腿,待会儿让陈姐姐吃,这么快赶来,都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
刘喜玉就又开始动刀子,然后开始烤肉。
陈郄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道:“这会儿倒又装哑巴了!”
刘喜玉看了陈郄一眼,没吭声。
陈郄好整以暇道:“怎么,怕露馅?”
陈九姑找到他们,此时刘喜玉心里什么想法都没了,忍不住对陈郄道:“闭嘴。”
闭嘴的两人就等到陈九姑回来,她手里还带着一大把药草跟两块石头。
陈九姑对药草的熟悉不是陈郄能比的,把一块平整的石头摆在地面,又拿另外一块小的开始捶打药草,把药汁锤了出来,剩下药草也融成了一片。
做完这个,陈九姑才上前握住了刘喜玉的脚,道:“我顺着上面摸下去,许是有些疼,还请小公爷忍一忍。”
刘喜玉端着一张高冷的脸,“无妨。”
这装得,陈郄都冷笑了一声,就等着刘喜玉哭爹喊娘。
这头陈九姑打了招呼,就开始往刘喜玉脚上下力,不时问道:“这里可疼?”
陈郄在旁边笑,“不疼那得是废了,姐姐。”
摸骨对陈九姑而言并不难,倒是刘喜玉出乎意料的能忍,脸色苍白得冒了冷汗也没吭一声。
倒也算条汉子,陈九姑一边想,一边摸到了出问题的地方,道:“小公爷再忍一忍。”
陈九姑一下力,就听得咔擦一声,连陈郄都变了脸色。
刘喜玉还是没叫疼一声,就是把自己手臂给咬了,咬得还血淋漓的,让人看着都有些不落忍。
陈九姑把骨头给正了,在脚腕处揉了揉,一个使力又是一声咔擦,然后才抽出手来往怀里掏出一个瓶子。
把瓶子里的药粉往上面撒,然后用融成一片的药草敷在上面,又拿出手绢扎上,外面用两根木棍固定好,再缠了绳子。
陈九姑做完一一套,自己脸上都有了些薄汗。
“严不严重?”陈郄在旁边问。
陈九姑摇头,“还行,就是断了骨,之后别动就能长好。”
再看刘喜玉一眼,陈九姑觉得也不是一无是处,就道:“要不放心,等回去了再找好郎中来看一看,不合适打断了再接一次就成。”
只这么一说就让陈郄眼皮跳了跳,忙道:“我还不信姐姐的手艺?”
陈九姑起身去洗手,“也谈不上什么手艺,以前村里总得有两个会的人才行。”
陈郄又看了眼刘喜玉手臂上的咬痕,道:“倒是对自己狠,跟狗咬的一样。”
陈九姑在旁边说陈郄,“小公爷已经不容易了,可别在这说风凉话。”
陈郄哼哼了两声,才对陈九姑指了指旁边放着的狼腿,“他打回来的,姐姐你趁热吃几口。”
陈九姑没去拿肉,而是跟陈郄道:“亏得你们都没事儿。”
想她往山下爬的时候,不怕自己不小心掉下来,就只怕真到了下面也没用,人出了事。
陈郄嘻嘻笑,“哪那么容易出事。”
陈九姑点了点头,身上没担子压着了,也就松快起来,拿起旁边的肉看了看,又重新架在火上打算烤。
一看就知道是没烤好,刘喜玉端着脸在那看着,也没半点不好意思,脸上的神色也从苍白开始恢复血气。
陈九姑烤好了,再问陈郄他们要不要见两边都摇头,这才用刀子削成一片一片的吃,那刀工都让陈郄看得眼都不眨,生怕挑着肉片的刀尖割了人嘴。
一顿饭吃饱,陈九姑才跟陈郄说道马车翻的事情,“有人在路边动了手脚,除了大巫,我猜不到别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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