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走吧!去七箬,七箬是个远离战争和是非之地,去那里等我,等我好不好!”他捧起她的脸,吻干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头一次,他的神情是那样无助,全然不像平日里对一切事情都冷静非凡的威灵王。
楚晴忍不住哭了出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一片深情,你不想我出事,可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这场不知道是有烟还是无烟的战争快些结束,那样,我们就可以早点过上幸福的日子了,荣渊,我是个急性子,我等不了,等起來真的很辛苦啊!我也是个人,我还是你的妻子,我不知道别人做人家妻子的是怎么想,至少,我沒法忍受自己静静地待在家里,只让丈夫一个人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你懂我的心情吗?荣渊……”
“晴儿……”
“是我连累了荣涟姐,你就让我安抚一次我自己的良心,让我为荣涟姐赎一次罪,你答应我,让我和你并肩作战吧!夫妻本是同林鸟,你不记得这句话了么!”
她哭倒在他怀里,呜咽着,泪水打湿了他大片衣襟,荣渊再也无法拒绝妻子的请求,是啊!庄仰哲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沒有道理,也许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了解楚晴,她终究是个嫉恶如仇、热血满腔的女子,非同寻常,也许,答应她的请求,他反而会松开一切的包袱,夫妇二人并肩战斗,即使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哪怕同年同月同日死,对他们二人來说,未尝不也是一种幸福,楚晴,她已经豁出去了,很早就豁出去了,那么,他又何必要小心翼翼,把她捧在手心呢?这对那个非同一般的女人來说,并不是帮她,而是扼杀了她渴望自由的心。
“我不会再勉强你了!”
荣渊抬起手,轻轻抚着妻子带泪的脸颊。
“但你应该明白的,你不能在我身边公然出现,所以,你和黛宜他们暂时在一起吧!最近太尉府忙着捉拿乱党余部的事,又控制着新皇,贺少霆不一定能抽得出身。虽然我姐姐和姐夫都不在了,然而,这次的暴动,反倒让贺少霆很恼火、很烦躁!”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行动,真的可以提前了!”楚晴猛然來了精神。
荣渊微微点点头:“贺少霆身为太尉,掌握着大平国的大部分兵权,又和兵部尚书联姻过,但要调动重兵,需得请皇上拿出兵符,得到印有兵符图案的圣旨才能真正调动所有的兵力,那个人一向做事小心谨慎,如今新天子登基,他一定就将兵符放在新皇身上,只要趁着他无暇顾及宫中之事时,想办法从小皇上手中请到兵符,即使沒有圣旨,我们的胜算就能大大增多,联合七箬军,必定能一举歼灭乱臣贼子!”
楚晴握住荣渊的手,还在流泪,嘴角却泛起了一丝会心的、坚定的微笑:“既然如此,我这次就听你的,去见黛宜,和七箬人在一起,你便不必担心,而你,不管有沒有拿到兵符,我都不准你有任何闪失,你要记得,我们两个,还要做好久好久的夫妻,不是吗?就算是死……”
“不要说死字!”
荣渊伸指按住她的双唇,目光深邃。
“会活着,我们一定都会活着,我才不要跟你做一对鬼鸳鸯,明天一早,我们就各自启程,再见之时,就是胜利之日,我相信!”
“陛下,您要的加糖的香茗!”
宫中的偏殿里,庄仰哲见宫女送上茶水,正在对弈的他忙起身接过,亲自呈到才十二、三岁大的小皇上邢智博面前。
智博从小吃喝的口味就刁钻古怪,尤其怕苦,不论任何茶叶的苦涩味道,他都沒法直接承受,硬要加糖,庄仰哲常常入宫陪老皇上下棋,深知当时还是太子的智博有这种癖好,这次特意提醒宫女,把两人要对酌的香茗中给智博的一杯也加了糖。
智博放下手中的棋子,先是轻轻下了一口茶,似乎发觉这甜茶的味道特别好喝,不由得连喝了几大口,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才一会儿工夫,一杯茶全被他喝光,只剩下了茶叶,庄仰哲忙叫宫女掺水,一面稍微抬头,对智博恭恭敬敬地道:“陛下,该您下黑棋了!”
“嘿!表哥,你这一手也太狠了吧!杀朕的大龙啊!”智博看了一眼棋局,惊得差点儿蹦起來。
庄仰哲微笑道:“陛下向來不喜欢臣相让,倘若不下此一手,便是对陛下您不公平,您说不是吗?臣只有如此下,方能表示对您的敬重!”
智博无奈地摇晃着脑袋,双手一摊:“算了算了,反正朕每次跟你下棋,都是输得多,赢得少,要是棋局可以像现实一样沒有那些烂规矩,朕只要一亮兵符,就能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陛下是说,想要亮出兵符么,那臣还真的很好奇,那兵符究竟是怎样一件东西,能有如此之大的力量呢?”庄仰哲顺着小皇上的话,他巴不得智博立刻把兵符拿出來,好让他尽早得手,那么,今后的事就会好办得多。
“你沒看过啊!那朕就让你见识见识兵符,嘿嘿!”智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令牌样的东西,递到庄仰哲手里,全无防备。
庄仰哲接过一看,这兵符做得十分精致,上面烫金,还刻着烈火飞星的标志,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兵符,他故意做出非常认真的样子,掂量來,掂量去,旁边只有两个宫女和两个内侍在,也不敢对他庄贤王怎么样,他可不是真对这个兵符的外观感兴趣,而是在等待着什么?他知道,那一刻,很快就要來临。
“唔,朕好困,不行,得去睡会儿……”智博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点不顾郡王形象地伸起懒腰。
庄仰哲连忙叫两旁的内侍、宫女,赶紧吩咐道:“陛下困了,你们都沒看见么,还不赶紧扶陛下回寝宫休息!”
“是是是,王爷,小的这就去!”一个内侍应着,一面要让宫女去禀报文妃娘娘。
庄仰哲哼了一声:“陛下只是想睡下,又不是贵体欠安,你让人去告诉文妃娘娘干什么?本王跟你等一同护送陛下回寝宫不就得了,走吧!”
内侍点头称是,忙让两个宫女扶住小皇上,庄仰哲断后,直朝天子寝宫而去。
晴儿,就让我为了你,任性这一次,撒一次野吧!他握住手中的兵符,藏进怀里,回眸朝着远处的天空露出了淡淡笑容。
第57章 黑暗总在黎明前
“不好了,殿下,大事不妙!”
清晨,荣渊刚穿上外套,还沒有來得及梳洗,便见金石匆匆忙忙地从外面奔來,一脸紧张,连面色都有些晦暗,实在是十分罕见。
“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荣渊披上衣裳,发觉事情非同寻常,赶紧询问。
金石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凑到主子耳朵跟前,低声禀报道:“殿下,您不是说今天要进宫一趟,想办法取得兵符么,属下劝您还是不要去了,皇上他……驾崩了!”
“什么?”
荣渊如同头顶上遭了个晴天霹雳,一把抓住金石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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