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生香_楼笙笙【完结】(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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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最近,陈总的脾气是变得不大好了,人看起来很冷。”助理说,“大家都很紧张,不敢有丝毫差错——沅姐,我还想问你呢,他是不是在家里有什么不痛快了?”

  阮沅答不上来,只说,自己会去劝丈夫的。

  这当然是无奈之下的谎言,她又从何劝起?她现在,都没有勇气和宗恪说话了。

  一周之后的某个深夜,宗恪又是很晚才回来。阮沅一开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酒味儿

  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她赶紧上前,想去扶住有点趔趄的丈夫。

  岂料宗恪却推开她,他定了定神:“今晚有应酬,喝得有点多。”

  阮沅被他那一推,也不敢动了,她最近已经习惯了,宗恪似乎很不喜欢被她碰到,那样子就好像,她的手指时刻分泌着什么肮脏东西,会沾染到他身上。

  良久,阮沅才哑声道:“哦,那……我去煮点茶。”

  她进了厨房,轻轻抽了一下鼻子。

  宗恪有多久没沾酒了?阮沅几乎想不起来,好像从他们在一起……不,确切地说,是从中毒失明之后,就再没有碰过酒精。后来进公司,各种应酬,他也以身体不好坚决拒绝,他和阮沅说过,既然戒了,就不要给自己任何理由开戒,他可不是那种意志薄弱、连酒都戒不了的废柴。

  谁知话说了才一年,他就又喝酒了。

  阮沅在厨房里烧着水,心情低落到极点,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宗恪又开始喝酒是因为心中有事?那一定是他完全没法处理的糟糕事情,不然,宗恪不会借酒浇愁。

  可是宗恪什么都不和她说,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座冰封的城堡,在暗处悄然崩塌,却不许任何人接近。

  茶煮好了,阮沅回到客厅,宗恪竟然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阮沅想了半天,走到他身边,推了推他:“宗恪?回床上去睡,好不好?”

  宗恪翻了个身,脸冲着沙发里,没有理她。

  阮沅忍住泪,她直起身来,去卧室拿来毛毯,给宗恪盖在身上,又关掉了客厅的大灯。

  阮沅没有回卧室去,她就坐在旁边的沙发里,看着熟睡的丈夫。

  黑夜里,房间十分安静,宗恪发出低低的鼾声,阮沅靠在沙发里,望着他,她觉得这房间的四周渐渐变异。

  那些墙壁,那些家具桌椅,慢慢溶为了一体,它渐渐变成了一口庞大的棺材,把他们俩关在里面。

  她听见了锤子敲打板缘钉子的声音……

  阮沅心口突的一跳

  她猛然睁开眼睛,又凝神听了听,原来是雨声,外头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秋雨,点点滴滴敲打在窗台上,冰冷而无情。阮沅虚弱的喘了口气,她抬手抹了一下额头,竟发觉满是冷汗

  阮沅心慌,赶紧起身弯腰去看宗恪,却发觉宗恪醒着,他睁着眼睛在发呆。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宗恪不动。

  阮沅想了想,又小声问,“要不要喝点热茶?茶还在炉子上……”

  宗恪慢慢点了点头。

  阮沅宽下心来,她慌忙起身去厨房,却忘了开灯。端了茶从厨房出来,刚到客厅门口,阮沅只觉得脚下一滑,一个不稳,“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这一声,像是把宗恪从梦中唤醒,他条件反射般跳起来,冲过去

  “阿沅”

  宗恪打开灯,用力扶起阮沅,他一脸焦急:“摔着哪儿了?”

  其实是刚才阮沅端茶倒水时,不小心洒了些水在地上,她太急,拖鞋也没穿好,鞋底打了滑,才摔倒的。

  尽管膝盖和手肘钻心的疼,阮沅却勉强笑道:“没事,我没摔着。就是一屁股坐地上了。”

  宗恪看看地板上,茶盅洒了,茶水溅得到处都是,一地的碎瓷片。

  他将阮沅搀起来,到沙发前让她平躺下来,又拿住她的脉搏。

  脉搏有些急促,但是脉象还算平和,宗恪是武林人,跟着凌铁和崔景明学了些粗略的医道,是以大致能判断出状况。

  感觉情况不太严重,宗恪这才松了口气。

  “你急什么?”他皱眉道,“倒个水,至于慌成那样么?”

  阮沅垂着眼帘,不吭声。

  宗恪又仔细检查她的身体,这才发觉阮沅的手肘和膝盖都擦破了。他忍住想责骂她的念头,一声不吭起身去拿了家用医疗箱,蹲下身来,给阮沅止血。

  宗恪低着头,仔细给阮沅的伤处涂药,涂着涂着,他觉得有水滴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宗恪抬头一看,是阮沅在哭。

  她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滑落,就好像生怕惊动了他。

  宗恪停下手来。

  他听见了阮沅的声音:“……你要是不想再见我了,这两天,我就收拾收拾搬出去。”

  宗恪的手微微一颤

  “孩子已经快六个月了,没法流掉,我也不想去引产,往后,我一个人来养他,你若连他也不想见,我也不会逼你。”

  “阿沅,不是的……”宗恪抬起头来,艰难的开口,可他不知该说什么。

  阮沅忍住泪,她竭力想让声音变得正常平和:“我不想我们为了什么争吵,那样太伤心了。宗恪,可是这样子,你难受,我也难受,你不用解释。往后,如果哪天想清楚了,愿意和我说,那再和我说一声,也行。”

  宗恪的嘴唇微微发抖,他放下手中的药棉,抱住阮沅。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抱住她的那一瞬,阮沅本来僵硬的身躯也变得柔软无力,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颈上,是阮沅的眼泪。

  那些眼泪,滴落在他的脖颈上,也滴落在他的心上……

  就在那一刻,他心中那巨大的冰凌,因这热泪忽然开始溶解,从刚硬到柔软,再慢慢化去,至此,不见踪迹。

  “阿沅,我不想离开你。”宗恪忽然轻声说。

  阮沅一怔

  “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离开咱们的孩子。”他继续说,“以前的事,我想,我可以试着放下来……”

  以前的事?阮沅弄不明白,以前发生了什么事?

  宗恪抬起头来,看着她,他的声音发颤:“你说过要信任我,也信任我们两个。你说得对,我……有时候会犯了糊涂,会忘记这句话。”

  提起以前的誓言,阮沅一阵心酸,他们俩这几年分分合合,好几次都差点结束,最终还是扛不过这想念,回到了对方的怀抱。

  “我想明白了。是我不好,掉进了从前的窟窿,一时间昏了头,竟然忘记了现在,忘了咱们好好的过日子。”他紧紧搂住阮沅,贴着她的耳朵悄声说,“对不起,阿沅,对不起……”

  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了,阮沅抱住宗恪,泪如泉涌,她再不想去追问那是什么事,不想逼着宗恪解释这几天他冷落自己的原因,她什么解释都不要了,只要这个人还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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