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定睛一看,元晟竟然一只手抓着丁威,像鹰抓兔子一样,拎着他朝营外奔去
周围人都慌了神,大家齐齐发足狂奔,想要追上元晟拦住他,可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元晟就没了影,他太快了,普通人只看见白光一闪,眨眼间已在数丈之外了
唯有一人跟上了元晟,那就是姜啸之。
当元晟掳走丁威,逃出大营时,姜啸之第一时间追了上去,他早知其余人追不上,那些人的轻功根本无法和元晟相比。
姜啸之的功夫不算顶级,单打独斗的话,恐怕一百个回合下来,就得败给元晟。只不过轻功方面正是他的优势,虽然身形高大魁梧,姜啸之对速度却有着超出旁人的迷恋,平日里练功,旁人以为他会把重点放在力道上,但是姜啸之自己,对纯练硬功不太感兴趣。为此,当年慕家掌门慕沛传授他武功时,特意将自己最得意的“飞芒步”教给了姜啸之。
慕沛的轻功,在中年时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接近晚年,更有所精进。“飞芒步”是他自创,不过轻功不比掌法、剑法,慕沛原本是以游戏的心态,在观察沙漠里的飞芒植物是如何顺风播种时,悟出了心得,才有了这门独特的轻功。“飞芒步”,慕沛仔细教给了两个人,一个是门外弟子姜啸之,另一个是慕凤臣身边心腹慕千影。慕千影身体瘦削,举止轻盈,是以练这种轻功十分得益,然而姜啸之也能把“飞芒步”练得相当出色,这就完全是出于天性对速度的热爱了。
所以,虽然其他人很快就被元晟给甩得没了影,但姜啸之却死死跟着他不放,元晟不管使出多大的力气,始终不能摆脱姜啸之。
俩人奔出军营,直往西北,在那儿有一片野地高坡,虽然不能追上元晟、拦截下他,但姜啸之一直保持与他两尺的距离。元晟察觉到他轻功了得,心里不由赞叹,他自己手中拎着一百七八十斤的丁威,却像拎着一个不太沉的旅行包,直到一棵树前,终于停了下来。
见他停下,姜啸之也停住脚步。
元晟将手里的丁威放在地上,他低头看了看:“我点了他的穴,他暂时昏过去了。”
姜啸之不由诧异,他能感觉到元晟的语气里没什么恶意。那他兜这么大一圈,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第三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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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靳重光现在怎么样?”元晟终于问。
“没怎么样。”姜啸之说,“严加看管着,暂时死不了。”
元晟点点头:“放了他。”
姜啸之却笑起来:“为什么要放他?”
元晟轻轻叹了口气:“你难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进敌营去?”
姜啸之不出声。
“他对你有恻隐之心,你不能因为他的这份恻隐之心而杀他。”
姜啸之哼了一声:“两军交战,王爷却来谈什么恻隐之心,岂不荒唐?”
“这么说,你们是执意不肯放人了?”
姜啸之冷笑:“王爷光天化日之下,大喇喇的冲进敌营,不像是来救人,倒像是来示威——若在下执意不肯放,会有什么后果?”
“有什么后果么?”元晟说到这儿,声音压低,他的眼角眉梢掠过淡淡凄然,“最直接的后果,也不过是明年清明,你父亲的坟前,少了一个祭拜的人。”
姜啸之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
“说的就是这。”元晟轻声道,“每年清明,他们兄弟二人都要去给你父亲扫墓,祭奠他。你若杀了靳重光,明年的清明节,就只得靳重义一个人去了。”
“胡说什么”姜啸之硬生生打断他,“我父亲遭腰斩后,遗体被弃法场,景安帝根本不容安葬他早已尸骨无存了”
“他的尸骨还在。正是靳重光的父亲,当年冒死收捡起来的。”元晟说到这儿,语气似有不忍,“因为怕我父皇知晓,所以此事一直未曾公开。但坟墓在,石碑也在,一同被安葬的,还有你的三个兄长。”
姜啸之的手在发抖
“我此番前来,并不是为了致歉——虽然于我而言,实有致歉的必要。”元晟说,“我这次是来提醒你,靳重光父子三人于你有恩。除非,你根本就不承认你是靳仲安的儿子。”
姜啸之咬着牙,他想不出可以应对的话。
此时,元晟竟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姜啸之。
“是我在你父亲坟前拍下的,你看看吧。”
姜啸之不禁伸手接了照片,他的目光落在上面,果然,那是一座坟茔,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却维护得极好,没有开裂,也没有塌陷。坟前石碑上,果然刻着他父亲的名字。
“近几年有人建议说,把此事公开,让你父亲接受楚州众人的祭拜。”元晟说到这儿,笑了一下,“靳重光不同意,他说,尚书大人一定见不得那些势利眼,让那些没骨头、没出息的墙头草们来祭拜他,尚书大人会生气。比如赵守仁那种人,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拿你父亲来大做文章的,尚书大人泉下有灵,也会不堪其扰。因此索性不要公开,才能落得清静。”
元晟的这些话,字字句句落在了姜啸之的心坎里
“你恨我父皇,甚至恨我,这都没有错。”他继续说,“可你若去恨靳重光兄弟,却实在没道理。”
姜啸之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王爷的意思。王爷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想我念在旧日的情份上,放了靳重光。”
姜啸之说到这儿,抬起头来:“只是有一点,王爷弄错了。”
元晟看着他
“如今我已经不是靳恺了,我是姜啸之。”姜啸之一字一顿道,“我早已经不是齐人了,我做狄虏,已经做了三十年,血脉骨头都已经更改,不能回头了。”
一时间,无人出声,野风从他们身边咻咻刮过,俩人衣袂飘动。此刻是冬季,虽然在南方,但阔大的常青树叶也已日渐萎悴,颜色黯淡。被风吹着,它们发出沙沙声响,像是无言的叹息。
“你对宗恪那些人的感情,真的就那么深厚么?”元晟突然问,“你就那么信任他们?”
姜啸之冷冷道:“如果不是我的养父周太傅,我早就饿死在华胤街头。这其中的苦楚,身为皇子的您,是无法体会的。”
“可是你也别忘了,当年,向延太祖献计的人,正是你如今的养父。”元晟说,“是周朝宗想出来的反间计,才导致你父亲的死亡。”
姜啸之的脸色发青:“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如果不信,侯爷自己回去查。”元晟平静地说,“凭着锦衣卫指挥使的手段,难道连这点事情都查不清?我可不信了。”
姜啸之一时无言以对。
是的,父亲当年被狄虏用反间计所诬,这件事情很大,若他一心想去探究根源,没可能探究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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