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初淡淡道:“她已经醒了,等喝完药,先给她喝点粥。一天没吃东西了,腹内空空,不能直接用主食。”
“是。”
锁烟端着药走进去。
玉初现在门口,并没有离去。
隔着门,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空气里还有她的味道,他舍不得离她太远
冰莲燕融粥,苏浅璎一吃就知道是玉初做的。她只吃了一口就将碗放下了。
锁烟轻声道:“姑娘?”
“都撤下去吧,我没胃口。”
锁烟蹙眉,“可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身体这么虚弱,怎么抗得住?”
苏浅璎靠在引枕上,神色有些发呆。
“锁烟。”她突然道:“你说人活在这个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锁烟诧异,“姑娘,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浅璎看着她写满怪异的眼神,蓦然失笑。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有些胡言乱语。,你不必放在心上。”
锁烟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苏浅璎看着她,想起她和依斐,不禁问道:“锁烟,你哥哥为何反对你和依斐在一起?因为门第?”
“不。”锁烟摇头,“哥哥虽然有些迂腐,却并不世俗。”
她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暗淡。
“其实依斐也是出身武将世家,与我慕容家还是世交,他的父亲是荣亲王,也就是王爷生父手下的直属大将。我与他,曾有过婚约。”
苏浅璎怔了怔。
“婚约?”
“嗯。”
锁烟点头,“只是后来荣亲王被陷害谋反,他的属下门生全都被牵连,依斐的父亲不愿连累我慕容家,所以亲自来退婚。我父亲本来是不同意的,然而他态度坚决,甚至不惜与我父亲割袍断义荣亲王被死后,他的亲信党羽也跟着被处斩,大臣谏言,子孙无辜,先帝终究没有赶尽杀绝,却将他们的后代贬为奴隶,终身不得入朝为官。而在我玉照国,嫁奴隶者,罪同犯上。”
苏浅璎震了震。
“所以他只能做阿初的私人护卫?”
“是的。”
锁烟说道:“即便是后来王爷为荣亲王平反,可依旧不能扭转先帝的圣旨。姑娘应该知道,玉照国是一个礼法极其森严的国度,有些规矩,并不是权力大就能改变的。再加上那时候内乱刚平外邦又入侵,王爷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稳定局势。其实我知道,王爷一直在努力,改变玉照国因过于森严的礼法留下的弊端。但此事得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需要时间。”
“我哥哥,她怕我熬成老姑娘,名声不好,所以才百般阻止我。”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道:“姑娘,我知道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其实王爷这一路走来真的特别艰难,外人只看到他的风光,却不知他为此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王爷一直是个冷清的人,可他对姑娘你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我看得出来,王爷真的很爱你。我从来没看见王爷对哪个女子像对姑娘这么上心。”
“我从小练武,也没读过多少书,不像姑娘那样才华横溢,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是我们女人活在这个世上真的太不容易,有太多的限制。有的时候,连想自己所想要自己所要都是一种罪过。可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就屈服于那些所谓的礼教之下。我一直觉得,姑娘是有大智慧的人,可姑娘为何看别人的事如此分明,却对自己的感情这般畏首畏尾呢?”
最后这句话,让苏浅璎忍不住浑身一颤。
“其实,姑娘心里是有王爷的吧?”锁烟眼神里有了然而透彻的光,“我们都是女人,所以我能看懂姑娘的心事。”
苏浅璎沉默。
在锁烟面前,她做不到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刚才姑娘问我,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我觉得,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我不知道我和依斐有没有结果,但最起码我努力尝试了,那么即便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也不会觉得遗憾。最起码,我曾有过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她脸上扬起纯真而温柔的笑。
“所以姑娘,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题外话
我保证,这两章是本文唯一虐心的一段,以后就只剩下宠了。
☆、第八十四章 请圣旨,解除婚约
锁烟好好的给苏浅璎上了一课。
她靠在床上,看着帐顶微微发呆,神情几分寂寥几分惆怅。
活在当下?
苏浅璎苦笑。
她这十六年,哪一天不是活在当下?可锁烟不明白,她这辈子唯一不能顺其自然的,就是一个情字。
师父总说,情如火,加上血砂,就如同火上浇油。
所以她不能动情,甚至不能有情绪激动,不可急躁易怒,否则性命不保。
然而那对于她来说也并不重要。
就算她不动情,也不能保证与正常人一样的寿命。
重要的是,那个人不能是阿初。
苏浅璎闭了闭眼,掀开被子下地。
今晚的月色很美,如同昨晚那样,残缺的美,还未曾到被阴影覆盖的时候,皎洁而神秘。
苍雪山上是没有阳光的,所以她只有期待每天晚上看星星看月亮。可星星月亮不是每天都有的。
人生有太多的遗憾和缺憾,唯独不能有悔不当初。
她伸出手,月色穿透指尖罅隙洒下的光像早上的日出,让人迷离而沉醉。
目光渐渐暗了下来。
她打开门走出去。
玉初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
月下人如玉,身影淡如娑。
苏浅璎想了想,转身进屋。
“师叔现在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么?”
玉初慢慢回过头来,语气淡淡哀凉,似这清冷的夜。
“师叔?呵呵这两个字就像两把刀一样插在我心口上,十年,你在我心上捅了多少刀,你计算过没有?”
愤怒痛心的低吼回荡在耳边。
苏浅璎面色一僵,勉强笑了笑。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玉初深深看着她,眼神里似浮光掠影般走过了前世今生,最后恢复了惯有的淡静如水,仿佛昨夜的狂怒和今日的失态只是一个错觉。
“有件事要告诉师叔。”
“嗯?”
“我已经找到当初慕宜清伙同赵志远陷害越王的证据,但毕竟是多年前的旧案,下旨抄越王满门的是先帝,此事又于当今圣上有利,就算有人状告,他十有**也不会授理。”
他们之间,现在仿佛只有谈论公事的时候才能消除所有的尴尬和隔阂。
他说过,收回白天说过的话,不再对她有半分逼迫和质问,他们还是如从前那般相处。
他做到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苏浅璎的心,却钻心的疼。
按捺住起伏不定的情绪,她道:“那么就抛砖引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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