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不禁苦笑,我是在救你呀,以后看你怎么报答我?
康熙久病未愈,前方战事也僵持不下,隆冬的阿拉布通,寒冷,已经让一切活的生物难耐,粮草迟迟未到,更让清军进退两难。
我和费因则靠着秋太医的药帐,解决了不少生计问题,碳火,食物,御寒衣物,药帐里应有尽有。
秋太医好象也越来越信任我的医术,因为,在加大葛洪肘后方的药量后,康熙的病竟有了起色。
倒是费因十分不解,金鸡纳霜是耶稣会教士治疗疟疾的良药,为何会失灵?而且还导致康熙差点死于非命,要不是我及时阻止,怕是会要了康熙的命。
“怎么会呢?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费因吃饭时自言自语,叉子悬在半空,右手用力揉搓着乱糟糟的金发。
“久疟往往有效,而初起之疟,必多反复,正应了现代药理学的结论。”
我还是习惯筷子,讨厌冰冷的刀叉。
“什么?”
英俊的年轻教士将一块羊肉掉在了地上,惊诧地望着我,说,“现代药理学,谁编著的?我在皇家图书馆怎么没读过,当然,我对医学是非常感兴趣的,我读过很多著作,包括————”
“哦,是的,是的,你是非常博学的,我知道,费因神甫,不过你要知道,现在食物缺乏,请不要浪费羊肉。”
我已经意识到我的失语,只好岔开话题。
他皱了一下眉头,想去捡起羊肉,不过又缩回了手,追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安莎,噢,快告诉我吧!是谁的著作?”
“呵呵,不是什么著作,而是药理学的结论,金鸡纳霜对疟原虫的红细胞前期,红细胞外期及配子体期均无作用,对疟疾的传播、复发、病因性预防均无效,而其副作用之危害,也昭然若揭,值得一提的是,根据肘后备急方中记载,提取的青蒿素为主要成分的复方,则把治疗疟疾时间缩短到了24小时,而且可以有效进行早期治疗与预防。”
反正他也听不太懂,我干脆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不管他能不能听懂。
“细胞,你说细胞,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我所料地,他瞪大了眼睛,仿若听天书一样茫然无知。
看他继续发呆,我还有事情要办呢,把碗筷一收,甩手便出去了,让他慢慢去琢磨吧!我可要为以后打算了。
无论怎样,我都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要回家,就必须离开,尽快找到首领或祭司。
要离开这里,我想只有一个办法,偷偷地开溜是不行的,只能去求一个人,按照我对这个人在历史上的了解,他应该会帮我。
为了见到他,我故意在御帐外等着秋太医,老头子一见我,吹胡子瞪眼睛,忙把我拉到一边,小生斥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说你不出面的吗?”
“我来问问病情,不行吗?”我似笑非笑,眼里却注意看李光地的身影。
“皇上龙体渐愈,就不用你操心了。”
“是吗?秋大人,别怪在下没提醒你,寒热病反复发作的可能性很大哦,不要为了贪功,把脑袋丢掉了。”
李光地的背影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放下心来,收回眼光。
却见秋元晋又恨又忌地看着我,弄得我都很不好意思,“哧”地笑了出来:“哈哈,秋大人,你别这么担心,你想想,谁会相信,太医院医正开的药方是出自一个洋教士之手呢?”
“那你还不快走,在这里干什么?你要的东西我不是差人送过去了吗?”秋大人焦急地想打发我走,生怕被人发现我的存在。
“呵呵,是,秋大人,我只是顺便————”我顺口答应着,正想着下面编个什么理由搪塞呢?
李光地却掀帐出来了,我忙俯身行礼,秋元晋只好跟着跪下了,不巧的是,李光地竟然注意到是我。
“噢——是你——”李光地似乎猜到秋在为难我,扫了一眼不敢抬头的秋太医,轻描淡写地说,“秋大人,你去准备药吧!”
“喳!”秋元晋拿眼示意我,我则假装没看见。
李光地还是穿一身便服,抬脚便往前走,口中道:“你随我来。”似乎是有些话,不想让秋元晋听到。
这正合我意,可以单独相求,话也更好说。
“皇上刚睡下,不知道你来,要不倒是想见见你。”
他自顾地在前面走着,看他去的方向,好象是位于军营以东的一座将军的营帐。
这句话一出,让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脸上却掩饰地笑道:“安莎福薄身微,无颜觐见皇帝陛下吧!何况——”
心里想道:不想引起注意,还是免不了要被卷进去,虽然很想见见康熙,如果见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还是不见的好。
“何况什么?”李光地停下了脚步,转身打量着我,和善地说,“你不必担心,皇上对你们这些洋教士是以礼相待的,像从前的钦天监主事汤若望,皇上还尊称他为汤玛法呢!”
“皇帝陛下的圣明,安莎是有耳闻的,只是,安莎路经贵国,并非为了觐见皇帝陛下,才来到阿拉布通的,安莎在此只是稍作逗留,便要北上前往俄罗斯国,所以没有这个必要了,今天见到李大人,就是为了请求获得您的准许,离开这里,望大人恩准。”
“你要走?”
李光地有些吃惊,但马上镇定下来,问,“你就不怕被认为是葛尔丹的奸细,你的汉话说得很好,甚至已经到对我大清文化礼节十分了解的地步,言语之间分寸拿捏得非常合适,让人不怀疑都不行,现在你要走,呵呵,恐怕是很难的吧!”
☆、第十九章 不期而遇
第十九章 不期而遇
李光地的话说得在情在理,却又咄咄逼人,让我一时语塞。
不过索性之前已经考虑到这一点,只好强词夺理:“大人若是真的如此认为,安莎没有理由辩驳,不过安莎也知道,现在前方战事吃紧,你们的敌人葛尔丹———大概还不知道皇帝陛下病危的消息吧?如果安莎是奸细,葛尔丹会不知道吗?”
看来要说服他,真是很困难,不过还是要尽力一试,“大人,安莎的汉话是在图什时跟一个中国商人学的,学得如何,安莎就不知道了,大人不放我走,还有一个原因是担心皇帝陛下的病情吗?还是担心安莎泄露消息呢?这些,大人不必担心,在秋大人的治疗下,皇帝陛下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安莎只是要北上去俄罗斯国,大人放心不下,可以派人跟着安莎,这样——”
“你不必再说了,如果你不想掉脑袋的话,就别再提此事。”他摇手示意,没得商量了。
“况且——呵呵——秋大人的药方,真的是出自他手吗?”
丢下这句似明似暗的话,李光地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僵在原地,心里冷笑:看来我太低估这位外表谦和的大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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