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地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了,收回了衣服,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窘迫的模样,一把抢过衣服,大笑道:“哈哈,这么认真做什么,跟你开个玩笑,哈哈……”
我这一笑让他的眼神立即热切起来,我马上就后悔了,这是个头脑不怎么开窍的读书人,我不忍心拿他开涮,可又不想让他有什么其他念头,真是伤脑筋!
他还是很拘谨的,看了我半天,才又小心地问:“你昨日,知道皇上在生气?”
“什么?”知道康熙在生气,我又不是先知,我不解,“知道什么?”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问得很小心,似乎在考虑怎么问合适,语无伦次地说:“我是说,我是说皇上昨天很生气,你……叫我……不,你找我帮忙的事?”
什么跟什么啊!问了半天还是没问清楚,难怪李光地这辈子都进不了上书房,说话含糊不清,你就问我昨天为什么故意岔开话题就好了啊!
“哦,是啊,我怎么能一直窝在皇上的御车里呢,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呀,已经够烦心的了,需要清净一下,别去打扰就好。”
“哦!可是——”他憋了半天的话还是没说出来,我要装着没听懂,又替他着急,心里不禁憋得痒痒,干脆转过头去和小玉子说话。
“无论如何,找马只是小事一桩,你务须放在心上,你想听戏,回到京城,我请你如何?”
他总算是把话编出来,我还白白担心,马上回道,“好啊,来日方长,李大人不要嫌弃安莎身份低微就是。”
“朋友勿分贵贱,李榕村岂是忘恩负义之辈。”
忘恩负义,说得太严重了吧?
这个家伙让我不得不时时提防,可又古板严谨得那么可爱!
不管怎么说,他在关键时刻还是给过我活命的机会,这次就算扯平了。
而且,我们已经算朋友了吗?我不禁冷笑,呵呵!
大队人马一直往东南行,天气似乎也越来越好,我随李光地他们的侍臣队伍走了一些日子。
直到队伍快到热河时,德愣泰与康熙的心腹狼兆率领着援军与大队人马会合,京城里人心稍定,康熙的心才放下来,想起了我这个跟他不搭调的人。
御驾在水草丰茂的湿地停了下来,暂做休整。我已经累得腿脚发麻,宁可走路,也不想再呆在马背上了。
“呼!”小水池到处都是,都绿得那么可爱,墨绿、军绿、油绿、草绿、浅绿、嫩绿……
有的绿得发黑的水坑里,似乎还有鱼在徘徊游动,只要用手一抓,就能抓到。
顾不得鱼儿来亲吻我的脸,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脸深埋在水塘里,感受这刺骨的清醒。
一路的风尘,都随着飘洒的水珠洒落一地。抹去眼睛上的水,感觉视野清亮了不少,但还睁不开,顺手便摸到一张柔软的手帕子,擦干了睫毛上的水渍。
正眼瞧去,差点没让我滑倒,康熙正黑着一对眼珠盯着我,手上,还拿着他的银缂丝帕子。
“皇上,您……您的……帕子……”我像魂丢了似的,六神无主地把帕子递还给他,忘记了现在身在何方——
皇帝的脸上似笑非笑,带着一种九死一生的解脱和愉悦,大病初愈的他好象经历了几百年的沧桑,眉宇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沉敛与自信。
“怎么,几日没见,就不认得朕了?”康熙轻轻笑道,话语却压着无形的石头,“朕的御车你都坐过了,那一日跟李光地在那里跟朕打哑谜,你胆子不小哦?”
哑谜?我哪里打什么哑谜?康熙在说什么?难道,是说我上次帮李光地蒙混过关的事?这算什么,反正康熙又不是真的想杀人,不过是想找个人刹性子,当替罪羊而已,还好意思反来问我的罪!
当皇帝的就是这样吧,明明自己任性妄为,却要把错怪在别人身上,所以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呀!
☆、第三十章 君无戏言
第三十章 君无戏言
看着满池苍翠的石苔,青墨背棱的梭子鱼穿游其间,我不禁玩心大发,心里也着实不知道如何回答康熙的逼问,突然兴奋地叫道:“看,好大的鱼,抓来烧烤一定是美味!”
我的话还没吼完,便跳进了水塘里,溅了康熙一身的水,我只好假装没看见,在水池里左右开攻,一下子就抓住了一条大青鱼,高高地举起来,大叫,“看,我厉害吧!”
显然,康熙原本以为我会很害怕地跪在他面前求饶,就算再不懂事的人也会象征性地向康熙告一下罪,谁知,我竟会不接招。
还异想天开地跳进水塘抓鱼,这可是结结实实地吓得康熙目瞪口呆,比葛尔丹五十万蒙古铁骑突然出现,还要超出他的想象。
加上溅了一身的水,更是从来没有过的,竟呆站在水塘边,直直地看着我。
“啊!”我也被吓了一跳,忙扔掉鱼,跑上岸,翻遍了背包里也没有干毛巾,只有阿木泰留下的一条脏西西的纱巾。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顺手就往康熙身上擦拭,想尽量把衣服上的水迹擦干,可是那东西根本不吸水,我在那里白忙,却没注意跟康熙的距离————
近得不能再近了,康熙的衣服上,缭绕着刚沾上的淡淡青草味,清雅的檀麝味,醒目的火药硝烟味,还有任何味道都掩盖不了的男人气息……
我的脑子有些眩晕,却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仍然一心一意地想弄干康熙的衣服,谁知,突然———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温暖的海水里,整个人都溶进了那股温热的暖流里!
我这才意识到,看似清瘦的康熙竟将我整个身子拥进了怀里!
心,跳得已经失去了方向,全身,血液在倒流,抽干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只能任心中炽热的暖流游走,身体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靠在康熙的胸前,听着他同样心潮起伏的狂乱。
心里也突然惊讶于自己的感情,这是从未体验过的,这种天荒地老的心动,真的可以生死相许,至少这一刻,我能感觉到人类最原始的激情。
这是我少年的初恋,所绝不会感受到的,这也让我在心里开始嘲笑我当年看似惊天动地的爱情,那也算爱情吗?
心里的冷笑让我头脑清醒了许多,远处,我看见了李光地的破旧斗篷,正往这边来了。
我猛地推开了康熙,顺手用纱巾抹了把脸,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我的脸色红得都可以开胭脂铺了。
康熙的眼睛却直视过来,热辣辣地,毫不隐晦地,告诉我一个讯息,他一直把我当女人,而且,他对我,有着一个血性男人对女人全部的遐想。
我的血冲击着大脑,心里的另一半却强烈地抵抗着,理智与情感,正在做着最激烈的搏击。
哼!康熙把我当什么?无聊征途中的排遣寂寞的工具吗?
可是他的眼神却又火辣辣地告诉我,他喜欢我,这种喜欢是建立在欣赏之上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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