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钧集、魏子期等人眼见燕贼大营一片兵荒马乱,甚至在大事落定后仍有燕贼兵卒衣衫不整,束手求饶者,不觉冷笑道:“素来听闻燕郡王治军严谨,威名远播北夷。今日一见,军、队长途跋涉之际居然允许将士宽衣而睡……看来这所谓的军纪森严,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诸位将士闻言,哄堂大笑。唯有一名红脸将士面露不悦,抱拳皱眉道:“燕军大营之所以今夜混乱,毫无还手之力,实乃泾州刺史猜测幽州会派兵夜袭,所以我等以将士长途跋涉疲乏劳累为借口,说服燕王令将士宽衣休息,以待明日攻打幽州。为了叫燕王宽心,某更是自请带兵警戒。否则岂有尔等长驱而入,如履平地之机。”
众将士闻言,敛住笑意,面面相觑。颜钧集打量那红脸将士一番,开口问道:“尔是何人?”
那红脸将士闻言,拱手回道:“襄州梁楫。”
颜钧集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用马鞭指了指梁楫,开口笑道:“原来你就是燕贼的心腹大将。”
顿了顿,又问道:“泾州刺史何在?”
话音未落,只见一名头裹幞头,身着正红色圆领缺胯袍的中年文官匆匆而来,至面前见礼道:“下官陈君慕,见过行军总管。”
“是你猜到我等今夜会率军突袭燕营的?”颜钧集骑在马上,饶有兴致的俯身问道。
陈君慕闻言,作揖应道:“正是。”
“你倒是会猜。”颜钧集轻笑,又问道:“那我要是不来呢?”
“那燕军将士就能睡上一夜好觉。”陈君慕拱了拱手,正容说道。
诸位将士闻言一愣,旋即又大笑起来。
此刻天已大白,陈君慕看了一眼一片láng藉的燕军大营,仍有许多帐篷被火焚烧,黑烟四起,受伤的兵卒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其中大多是燕军的将士。而幽州大营的将士纵有负伤者,亦被同袍搀扶到一旁休息。
陈君慕唏嘘的摇了摇头,拱手说道:“诸位将军星夜奔驰,戮战一宿,着实辛苦。还是先入营整顿一番罢。”
“不必了。”颜钧集摆了摆手,吩咐麾下将领道:“把这些兵俘看好,派人严加看守燕郡王的家眷儿女,押送回幽州。等到朝廷大军一到,把他们jiāo给朝廷。”
诸位将士轰然应喏。
颜钧集转回身来,看着面前的陈君慕和梁楫,皱眉说道:“至于你们嘛……暂且在大军之后回转幽州,等到我上书陛下后,看陛下的旨意,再做定夺。”
闻言,陈君慕与梁楫相视苦笑,只能应喏。
幽州大营的将士们在颜钧集的命令下开始整军休息,一日后押送兵俘与燕郡王的家眷儿女返回幽州。
五日之后——
朝廷大军亦如后世电视剧中的警察一般,总是在事态平稳之后才姗姗来迟。不过碍于颜钧集要谨守朝廷关于“将帅在外者无令不可擅动兵马”的例律,所以朝廷大军此番并非空手而归,还是包揽了平复泾州的扫尾活计。
镇国公魏无忌与鲁国公蒋志身负陛下敕令,王师所到之处不仅秋毫无犯,而且还听取民意惩处了不少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地方官员。眼见朝廷大军每过一地,当地百姓携老扶幼,夹道欢迎,朝廷获取民心之盛。薛衍不禁暗搓搓的怀疑,颜钧集之所以在打破燕营后即可收兵回营,兴许就是料到了这一幕。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做人戒吃独食,看来做官亦是如此。
颜钧集能在不惑之年就身居一品高位,且受陛下信赖手握一方统兵之权,可见除了家世雄厚、勋功彪著之外,其本人长袖善舞,体察圣意的玲珑心肝亦不可小觑。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幽州将士挟燕兵俘虏班师回营这一日,薛衍正忙着将腌好的酸菜起缸。火头营的火长与诸位兵卒全都在旁协助。几番折腾之下,只闻见酸菜独有的酸酸臭臭的味道霸道的弥漫了整个火头营方圆一里之地,令所有路过之士不得不屏息凝气,掩面而逃。
正在众将士闹哄哄的“讨伐”薛衍的时候,陡然听闻外面有兵卒高声大喊“打胜仗了,大军回营了。”
于是在火头营四周围观的兵卒呼啦啦如鸟shòu散,皆奔向营外。
薛衍也有些好奇,不过还是趁着这个空档指挥火头营兵卒将捞出缸的几颗酸菜洗净切好,然后又吩咐人将宰杀好的猪棒骨端来。他准备晚上多炖几大锅酸菜,就当是为班师的将士们庆功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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