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亮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女子他认识,好像是周家的表小姐,叫做周岸芷的。
咦,不是说她已经回贺州了么,怎么还在京都?
还有,她怀里的孩子是哪家的?
周岸芷原本想抱走璐儿,不让她瞧这血淋淋的场面的,忽然看到远处的薛亮,周岸芷想了想,将孩子交给阿罗,上前与薛亮打招呼,“薛大人。”
“大小姐。”薛亮点头。
“这么晚了,大人是来看望表弟的?”
哪里是来看望的,是来卖力的。薛亮叹道,“可以这么说吧。他如今是我的上峰,上峰有命,某不得不来。”
又问,“大小姐,他这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行事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比如这回,对付那几个家族,明明可以有更稳妥的法子,他却偏要剑走偏锋。”
周岸芷一怔,“薛大人,我是女儿家,朝堂的事,我不懂的。”
“啊,是某失礼。”薛亮觉得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周岸芷,“大人,说起这事,我也有个疑惑想问问您。”
“大小姐但说无妨。”
“他昨天被抬回来的时候,外衣被鲜血染透,听大夫的意思,似乎伤得不止一处,也就是说,那杀手是近到他身的……我想问,阳一呢?阳一不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么,怎么最需要的时候,阳一却不知所踪?”
“阳一小哥不在?”薛亮吃了一惊。据他所知,那少年可是一头恶狼,之前他还暗暗钦佩,周轮能把那样的人物收为心腹。怎么,周轮明知道自己最近会被打击报复,却没把心腹厉阳一带在身边?
周岸芷摇头,“是啊,好久没看到阳一了,昨天府里乱成那样也没看到他出现。我还以为他跟着大人们在做什么事呢。”
“没有的事。”薛亮心底沉甸甸的,“大小姐不提,我也一直以为阳一小哥是在替他办事呢。”
呃,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薛亮和周岸芷同时看向房间:阳一到底去哪儿了?
密室里。
“你让我、让我吃这归阳丹?”从容淡定如穆夜,听到浅也的邪门歪道,此刻也是一脸惊异。
“……恩……”浅也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是没办法了,于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隔壁的冰窖一直有冷气渗过来,穆夜的身体却不能再拖下去。失血过多导致的变冷、休克,说白了就是血循环减少,而春/药之所以让人感到身体发烫,就是因为能促进血液循环。
她拼命回忆着脑海里的春/药清单:巧克力,生蚝,鹿血,五石散……
别的不说,鹿血绝对补血,五石散也算是中药,能治病的。所以虽然不知道归阳丹是什么成分,但她想,应该也差不离吧?
还是那句话,反正已经是这种绝境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夏浅也,你可清楚,让我吃下这归阳丹,可能会发生什么么?”穆夜问。
浅也不说话。
“也许、也许我会跟我母亲一样,会控制不住自己……”穆夜说出了最糟的情况。
“也许,你重伤在身,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她轻轻道。
“也许。”他苦笑,“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即便如此,你还敢让我试么?”
她握住拳头,脑子里杂乱纷飞,一时闪过好多影像——好合镇悦来客栈那晚的月光,贺州千鲤池那日的浪花,以及,京都那片浓郁的小竹林。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归根结底,不过是人事无穷罢了。世上没那么多如果,人和人一旦碰到了,就是一次缘。我与父母是缘,与沙南王是缘,与周令初同样也是缘。可缘在天定,分却在人为。与我结缘之人何其多,而我的分,只得一个你。”
哈,什么人事无穷,什么分在人为。
苏轮,我如果执意切断这个缘,你会是什么表情?
还会是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么?
想到这里,她抬眼,定定看着穆夜,“穆夜,你曾跟我说过,任何情况下,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所有的一切,在人命面前,都该退到后面。你能为我孤身涉险,我就不能为你做一点牺牲么?而且,你也说了,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没准儿、没准儿以毒攻毒呢?”
穆夜一震。
浅也坐在那里,等着他的回复。
良久良久,久到她觉得自己的腿都坐麻了,才听他低声道,“把归阳丹拿来,我试试。”
第107章 第20章:生死相依(五)
“这里,这里,这两个地方,多派点人手。西南方还有一些机关未除,所以从这里走会更迅捷。”
“虽说山庄四面环水,易守难攻,但若借助那些遗弃的小船,也是能够稍微加快点速度的。”
“倘若前面一切顺利,这最后一道关口,两个时辰内就能解决,咱们今天晚上就能进庄,与骆昭正面对决。”
“当然,骆昭也有可能趁乱从这边逃跑。以防万一,你们进庄的第一件事就是堵死这条路,争取来个瓮中捉鳖。”
“我想,骆昭手上应该剩不了多少人了,最可能反击的地方就是这块,所以,大家到这里的时候要提起十二万分精神,把损失降到最低。”
于传海被众人围在中间,给他们布置最后的任务。等将所有环节都确认了一遍,他敲了敲山庄地形图,问众人,“还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大家就散了。今天已经是第四天,再攻不进去,我们都别活了!”
“是,于爷!”众人异口同声。
小小议事桌,人潮瞬间退得干净,只留下了于传海以及一名微笑喝茶的风流青年。
青年一身华丽的锦袍,长相出众,风度翩翩,腰间还别着一把扇子,端的是富贵逼人。他身后站着一个灰袍老者,老者精神矍铄,下盘很稳,一双锐利的眼睛不时瞟瞟于传海,不难看出是个练家子。
这两人并没听于传海的话“散了”,而是原封不动地待在原地,显然跟于传海他们不是一路。
于传海问,“阁下还有什么指教?”
青年笑了笑,放下茶盅,“指教不敢当。只是到最后一步了,周某也想出个力,帮个忙,不知道于爷给不给这个机会?”
这人倒会谈生意,之前占了那么大的便宜,现在却想着在小夜面前博个好印象。
若不是他,他们攻庄的进程能缩短到三天,万万不会拖到现在才……
于传海也算是见识过青年的无耻,皮笑肉不笑道,“阁下有这个心再好不过。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骆家只是答应与你商酌玉坠之事,并没有承诺其他,至于最后会不会如你所愿,还得交给我们少主来定夺。”
“这是自然。”青年起身,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袍子,“所以我才更希望早点见到骆夜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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