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传海点点头,不再废话,转身离去。
望着于传海的背影,青年哗啦一声,打开了腰间的扇子,后面的老者上前询问,“周少爷?”
青年轻轻扇着风,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杨先生,你怎么看?”
“老朽以为,这群人并不能完全信任。单看这于传海就不是什么善茬,更别提那位被困在山庄的少主了。”
“哦?我可是听说,那位少主是为了一位美人才孤身犯险的,想来,也是个风流人物。”
杨先生闻弦歌而知雅意,“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那个女人……”
“不急。先试探一番。”青年眯眼,收起扇子,看向远处的烟波浩渺,“老实说,我对南柯山庄的这位瞎子少主,越来越好奇了。”
夜晚,明月高悬。
南柯山庄的聚义厅,骆昭一身血衣坐于台阶最高处,双腿叉开,双手按着刀柄,在那里闭目养神。
杀完郭奇风,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是,他现在的确占了下风:外面,于传海等人步步逼近,里面,燕舢怎么都找不到骆夜的藏身之地——可这又如何?他还有机会,还能一搏,只要、只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握紧刀柄,深呼吸。不会死,今晚他绝对不会死!他会把那些碍眼的家伙都杀了,统统都杀掉,一个都不留!山庄里的一切都是他的,谁也别想跟他抢!
他就这么坐着,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外面传来一片喊打喊杀,紧接着,燕舢急切的脚步冲到聚义厅。
“昭爷,于传海带人攻入山庄了!”
来了。
他倏然睁眼,站了起来,眼里的血丝仿佛蛇吐红信,一点一点展示着主人的疯狂。
燕舢听到他冷冷道:“准备准备,出去迎战。”
“呯呯砰砰——”
“杀呀——”
“啊啊啊——”
“稀里哗啦——”
密室外面,突然传来各种兵器声,喧哗声,冲击声。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了?是于大哥他们么?
浅也一个激灵,翻身下榻,蹑手蹑脚地贴向墙壁。仔细听了一会儿,她告诉穆夜,“好像打起来了。”
穆夜缓缓坐起了身。
他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肤色不再苍白如雪,唇色甚至比原来还艳丽了几分,只是那缚眼的白绫不知什么缘故,却被系到了一边,一圈一圈缠绕在榻,偶尔一阵风钻入密室,吹平了上面的褶皱,白绫柔软,细腻光滑,辗转起伏间,再没留下任何痕迹。
浅也不自在地收回视线。
“哐啷!”
却听此时,密室外面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紧接着,所有声音仿佛开了闸,泄了流,一下子扩大数倍,无比清晰地传入浅也耳内。
“……昭爷!昭爷!您怎么样,还能站起来么?!”
“没事。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昭爷!”那声音带了一丝慌乱,“您别动,别再动了,如今山庄已被于传海占领,外面都是他们的人,咱们——咱们输了!”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还没死,怎么可能输!我没输,我他妈的没输!”
“昭爷,别,您受了重伤……”
“放手,燕舢你放手,让我出去!滚开!老子让你滚开,你听到没有!”
“使不得啊昭爷,听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如果执意出去,咱们就、就真逃不掉了!”
听到此处,浅也震惊地瞪大眼睛。真是有缘千里来相杀,于大哥带人攻庄,骆昭和燕舢一路打一路退,好死不死的,竟然退到了冰窖?
老天,这算什么孽缘!
事情的发展实在叫人哭笑不得,浅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只好呆呆看着穆夜。到底是穆夜,关键时刻永远沉着镇定,他皱了皱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直接下榻坐到浅也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
两人一起听着冰窖里的动静。
骆昭反问,“逃?你以为我们能逃到哪里?东南边那条道早被于传海派人守住了,现在去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燕舢道,“我有办法。”
“你?”听到这话,不仅骆昭,连穆夜也皱了皱眉。
“是,昭爷,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燕舢激动道,“咱们之前跟于传海交手的时候,不是注意到他身边多了几个生面孔么?您不是还怀疑,那群人是于传海自外面请来的帮手?”
“你是指那个华服青年和那个灰袍老者?”
“华服青年我不认识,不过那灰袍老者我却是识得的——此人,正是我的同门师叔!”
“你的师叔?”骆昭吃惊。
“是,是我那在外面闯了几年江湖的师叔,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燕舢道,“好歹是我亲师叔,只要我去求他,他定会想办法放我们一条生路的,届时,我们逃出生天,到外边招兵买马,卷土重来指日可待……”
话音刚落,外面又是一阵碎石乱滚,人声鼎沸,骆昭和燕舢瞬间安静下来。
咦,发生了什么变故?
浅也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好久好久,都没听到什么对话。她悄悄问穆夜,“他们走了?”
穆夜摇了摇头。
却听此时,外面又是一阵嘈杂,兵刃划过墙壁,于大哥浑厚的声音郎朗传来,“进去搜!抓到骆昭,格杀勿论!”
“是!”
冰窖陷入一片混乱。
浅也问,“……是于大哥他们?”这话是疑问句,明显夹杂了一丝不确定。
穆夜不置可否。
声音是能欺骗人的,这两天他已经识破了太多。可这回这个却有点不同,因为,刚刚从骆昭嘴里,还提到了两个陌生人:华服青年和灰袍老者。
如果想骗人,至少要说出几个对方熟悉的人物和细节才对,可这两个人——他揉了揉眉间,“看”向浅也——完全没有印象。
也就是说,骆昭是真的?
“于爷,您看,虽然血迹是在外面消失的,但也不一定说明骆昭就在这冰窖里。”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引色沙哑,透着一股沧桑,“老夫检查过了,这冰窖一眼到底,根本不可能藏人,咱们不妨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那里呢,那个高台后面也看过了?”于传海问。
老者“嘿嘿”一笑,“您相信老夫,老夫第一个检查的就是那里。”
不可能。
浅也一下子抓紧了穆夜的手。她听到骆昭和燕舢在冰窖里说话,没过多久,于大哥他们就追来了。这么一点时间,骆昭根本来不及逃跑。
可如果骆昭还在冰窖,于大哥他们为什么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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