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不敬的话,严嬷嬷说完之后,合掌念了句佛号,才又吐了一口气。
冯淑嘉感动,严嬷嬷待她得有多好,才愿意把这样的话都说给她听。
看来,隆庆帝真的一如前世那样,刚愎自用,越来越听不进别人的谏言了。
那汾阳王就得尽早除去,免得哪天他如前世一样污蔑冯异勾结外地有不臣之心,隆庆帝再偏听偏信,自毁长城。
冯淑嘉准备第二天去清风茶楼找萧稷说话。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还未等她去清风茶楼,萧稷就早早地来了武安侯府递帖子求见。
冯淑嘉看看才刚大亮的天色,有些吃不准萧稷为何会这么早就突然上门造访,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连忙收拾整齐了,去前院花厅见了萧稷。
甫一照面,冯淑嘉就发现萧稷虽然笑着,然而眉间却难掩郁郁之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当着下人们的面,冯淑嘉少不得和萧稷客套一番,然而等在花厅坐定之后,她便压低着声音直奔主题:“出了什么事情吗?”
能让这个一向成竹于胸、从容淡定的人惊慌愁郁,只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吧。
萧稷也没有和冯淑嘉迂回,直接答道:“潘玉儿跑了。”
“跑了?”冯淑嘉惊呼失声,待看到门口伺候的采薇转头望过来时,忙收敛神态,焦急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派人看着她了吗?”
萧稷做事一向能不瞒着冯淑嘉就不瞒着她,更何况潘玉儿还和她有着不少牵系,他自然更不会隐瞒不说了。
待将潘玉儿安排妥当之后,就将消息传给了冯淑嘉。
“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听得冯淑嘉如此问,萧稷皱眉喟叹一句。
冯淑嘉了然,前世能凭借微末的身份将隆庆帝迷得五迷三道的,甚至于登摄政太后的宝座,潘玉儿的魅力当然是不容置疑的。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连萧稷手底下里的人都能迷惑得住。
都说仆肖其主,而且萧稷那么沉稳的一个人,看守潘玉儿这件事情肯定要派信得过的心腹爱将去做,这样潘玉儿都能逃得了,可见其本事不一般。
冯淑嘉咬紧下唇,先前倒还罢了,如今萧稷将人给囚禁了一年多,现在潘玉儿逃了出来,不得疯狂报复才怪了!
潘玉儿可是重生而来,又做过摄政太后,对于朝中之事所知颇多,手腕也多且狠辣,要应付这样的一个存在,实在是棘手。
萧稷见冯淑嘉将下唇都快咬破了,连忙开口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得知消息之后,我已经立刻派人去追查了。我的人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对于自己直属的人非常了解,要找到他们也不是难事。”
冯淑嘉却没有萧稷这么乐观,她摇摇头,轻叹一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万一他们没在一处呢?万一要是那人不仅和潘玉儿一起出逃,还泄露了你的秘密呢?”
以潘玉儿的本事,既然能拐得萧稷信任的得力干将的爱慕和背主相助,那说服他和自己分开,替自己打掩护,甚至是套出萧稷一直以来苦心隐瞒的秘密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稷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眉头紧锁。
一个神秘莫测却又似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潘玉儿就已经够棘手的了,更何况如今又添上了一个自己的心腹爱将,更是危机重重。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有一念之仁,留下这许多后患。
萧稷愁眉紧锁。
担心萧稷不知敌情,会误了事,冯淑嘉想了想,将潘玉儿的身份以最稳妥的方式提示给萧稷知道:“从前相处时,曾经听潘姐姐提到过,说是她有缘识得机缘,对于一些事情似乎有些预知能力,也因此帮助姚老大人趋吉避祸过几次……虽说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或许世间真的存在此等奇人异事,你不可不早作防备。”
萧稷对于这等怪力乱神之事向来是不怎么信服,若是世间真的有此高人,他又怎么会满门被诬诛杀,避无可避。
不过见冯淑嘉说得那么慎重,他也不由地郑重了一分,道:“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我会多加防备的。”
冯淑嘉见萧稷似乎并不怎么信服,却也不好再多说,只得点点头,再叮嘱一句:“时下讲求天命之说,虽然说这等事情难有切实的依据,但是多慎重一些总是没有错的……毕竟,潘姐姐确实打着这个旗号帮姚老大人做成了不少事情。”
萧稷本来不甚在意,之前之所以答应,也多是为了安冯淑嘉的心,然而如今听冯淑嘉一再提及姚知礼一事,皱了皱眉头,道:“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姚知礼如今也算是李奉贤贼船上的一员了……”
按理说,两人如今一个武将一个文臣,相互之间又没有多么交好的中间人引荐,两个人应该搭不上边才是。
冯淑嘉亦是惊讶万分,这可是前世没有的事情!
萧稷沉吟道:“而且,安期生近期似乎也往来青竹巷频繁……”
安期生是裁云坊明面上的东家,而汾阳王却是幕后的主谋。
冯淑嘉脑子转得快,想到之前潘玉儿给裁云坊画成衣款样的事情来,顿时惊呼道:“难不成当初潘姐姐画新衣款样,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借此机会将姚家推荐给汾阳王?!”
那还真是匪夷所思!
一面说着爱慕眼前的人,至死不渝的;一面却又帮着人家的仇敌扩张势力……
潘玉儿到底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要脸
然而还没等他们弄清楚潘玉儿打的到底是个什么主意,潘玉儿就以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的方式回归了。
重九秋猎,新建的荔山围场,旌旗招展,骏马奔腾,角声呼声赫赫。
一向避世不出的荔山居士,此次也受邀来主持这场盛世,以其文采盛名为其增添光彩。
武安侯府作为近来风头正盛的朝中勋贵,自然在受邀之列。
白氏因此而终于见到了自己崇拜仰慕的偶像,甚至还私下里讨教了一句,又想到这几日都能瞻仰天颜,顿时激动得犹如二八少女一半,脸颊绯红,不住地和冯淑嘉说起荔山居士的诗画文章乃是天赋自成,卓绝于世,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闻,诸如此类,滔滔不绝。
冯淑嘉强忍着喷笑,一一应了,心里却很不解一向不喜甚至是有些痛恨皇权的荔山居士此番为何答应出来,而且还亲自入宫建议在荔山之上新设围场,以彰显大梁国威。
私下里母女闲话,冯淑嘉便把这个疑惑说给白氏听,原本也不过是找人倾诉罢了,并没有想从白氏那里得到答案,谁知白氏却振振有词地为自己偶像不平扬名:“名士风流,胸怀天下,一肚子锦绣,居士想什么,岂是你我这样的妇孺能够揣知的?”
冯淑嘉见白氏一副疯狂迷信荔山居士的少女情怀,顿时有些无语,心想若是远在边关的冯异见到了自家娘子如此盛赞其他的男人,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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