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山诗社本就是因为大家都仰慕荔山居士的才学而聚集结社的,那由获得居士首肯的公主担任社长一职,难道不是实至名归的吗?
“或许,是郡主对于居士的评价心中不服?既如此,那也该去找居士重新探讨一番才是,恰好居士就在此处……”
“你给我闭嘴!”贞慧郡主一声暴喝,紧跟着手里的马鞭子就甩了出去。
在荔山居士面前输给寿阳公主,这可是她心中最大的痛,今生最大的难堪,可冯淑嘉竟敢当着这么多的人揭她的伤疤,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贞慧郡主到底骄纵惯了,又一直觉得冯淑嘉不过是她家养的一只狗下的狗崽子,却三番五次地给她难堪,这会儿见众人都顺着冯淑嘉的话点起头来,哪里还忍得住,当下暴喝动起手来。
众女惊呼一声,有那胆小的甚至还闭上了眼睛,生怕看到什么血淋淋的场面。
然而等了许久,却并没有响起想象中的惊马声、跌落声和痛呼声。
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冯淑嘉正稳稳地骑坐在马上,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拿住贞慧郡主甩过来的马鞭子,粉面薄怒:“怎么,郡主这是打算滥用‘私刑’,打杀朝臣的家眷吗?”
什么“私刑”“打杀”的,这话说得也太狠了一些,直接将女子之间的斗嘴争胜上升到了施暴害命的程度。
众女一惊,慌忙去劝解。
尤其是贞慧郡主一派的人,闻言连忙都一窝蜂似的涌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劝说贞慧郡主消消气,不值得为了冯淑嘉动这么大的气,云云。
这要真是闹了起来,贞慧郡主可以依仗汾阳王的权势免除灾祸,她们可就要遭殃了。
冯异如今深得隆庆帝的依仗,冯淑嘉自己也成了京城的名人,早不是原先她们能够随意轻视的家世根基浅薄的小姑娘了。
寿阳公主第一时间派随扈将冯淑嘉保护了起来,随后顺着冯淑嘉的话呵斥贞慧郡主:“李婉宁,你身为圣上下诏恩封的郡主,不思温柔懿范,为天下女子做表率,以不负圣恩,却一味嚣张跋扈,现在甚至还因为一点口角之争就要打杀朝中重臣的家眷!真是无礼歹毒至极!此事本宫定要禀明圣上,绝不姑息!”
说罢,忙命人拥着冯淑嘉一路离开了猎场,去营地休养去了。
等贞慧郡主意识到冯淑嘉和寿阳公主话里的陷阱,强忍了怒意要辩驳时,对方就早呼啦啦地一片都走了,只留给她一个远去的背影。
“无耻!”贞慧郡主一声怒喝,“啪”地一甩马鞭子,疯狂地疾奔发泄起来。
丝毫都不顾及那一马鞭子甩得惊了身后的马,马儿横冲直撞又惊了许多马儿,她的那些拥泵们被吓得惊呼尖叫哭泣,哀求救命。
还好之前她们都特意挑了脾性温顺的马儿,又带了善骑射的女侍仆从保护,虽然一时慌乱惊吓,但是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饶是如此,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们也不敢再骑马游赏了,只能留在营地里,看着那些王子皇孙、青年才俊纵马而去,无可奈何。
等看到寿阳公主一派的人因为寿阳公主的缘故,有机会和那些大梁最为俊秀出众的年轻人一同骑马出游,偶尔交谈几句,两靥生花时,更是后悔不已,暗自恼恨贞慧郡主的跋扈无情。
早知,她们就依附寿阳公主好了!
现在中途易主,也不知道寿阳公主会不会接受……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肖其母
贞慧郡主对冯淑嘉马鞭相向,并且因此和寿阳公主不欢而散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营地。
众人碍于汾阳王的权势,不敢多说什么,便都来冯家的营帐里探望冯淑嘉,一来表示关心,趁机交好武安侯府;二来借机打听当日事情的经过。
冯淑嘉不堪其扰,便以受惊为借口躺着在屏风后软床上休养,由着白氏去应付这些人。
白氏早就气不过贞慧郡主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冯淑嘉了,如今竟然还动起手来了,不禁又是气恼又是后怕——这得亏是冯淑嘉跟着张护院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否则此番不得硬生生地挨贞慧郡主那一鞭子了!
这一下子要是打实抽过去的话,冯淑嘉今儿个可就得破相了!
因此面对别人的打探,白氏面色戚戚,虽不至于故意夸大冯淑嘉的“病情”来谴责贞慧郡主,但是该说的却一句都没有落下。
不能让自家女儿“挨了”鞭子,还要忍气吞声,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很快大家便知道了冯淑嘉因为说了几句公道的实话,不得贞慧郡主欢心,便被对方甩了鞭子。
白氏的本意是借机杀一杀贞慧郡主的气焰,免得贞慧郡主总把武安侯府当作是汾阳王的附庸,对冯淑嘉随意折辱动粗,然而流言却总是越传越邪乎,等到汾阳王妃得到消息时,外头已然传成冯淑嘉被贞慧郡主乱鞭抽打,伤得卧病在床起不来了!
就连杨皇后都被惊动了,特地派了坤宁宫里最得脸的内侍小刘公公,到武安侯府的营帐里送了药材吃食等聊作抚慰。
汾阳王妃因为不得汾阳喜爱的缘故,在汾阳王府实在不像个女主人,因此平日里除了人前不得不辛苦端着汾阳王妃的架子说两句场面话,私下里并不怎么出去应酬。
好在大家都只当她是自矜身份,并未起疑。
歇在自家营帐里半天了,这会儿突然听说贞慧郡主因为言语不和就用马鞭子把武安侯的嫡长女给抽得下不了床了,还惊动了杨皇后,她顿时惊得跳了起来,脸色煞白,在营帐里转了好几圈,才冷静下来,吩咐婢女拿了几样贵重的礼物去冯家的帐篷里探望冯淑嘉。
深秋的荔山红叶绿树交杂缠绕,远望去如霞似锦,在湛蓝如洗的碧空中铺展开去,明艳与沉静相互交织,说不出来的绚灿又静美。
然而汾阳王妃却没有心情看这些,只管埋头快走步履匆促地往武安侯府的营帐赶去,路上还自己绊了自己好几次,幸好有婢女扶着才没有跌倒。
等到了冯家的营帐,见冯淑嘉和白氏正围坐在小几旁,指着冯援自己在营地附近用网捕捉回来的野兔子说笑时,汾阳王妃顿时一惊。
见汾阳王妃进来,白氏和冯淑嘉、冯援母子这才停下逗弄野兔子,起身和汾阳王妃见了礼。
汾阳王于冯异有栽培提拔之恩,汾阳王妃身份又高于白氏等人,按理,于公于私,得到通传之后,她们应该迎出去迎一迎汾阳王妃才是。
不过,白氏恼恨贞慧郡主欺人太甚,连带着将汾阳王妃这个生女不教的母亲也给怪上了,故而等到白氏进来,这才带着孩子们和她见了礼。
这个节骨眼上,汾阳王妃当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责怪白氏母子三人失礼,她正惊疑地看向冯淑嘉。
一身家常素色的衣裙,身姿挺立,面容干净无损,实在不像是传言中被贞慧郡主用鞭子抽得下不了床的样子。
汾阳王妃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悄悄松了一口气,上前拉着冯淑嘉满是歉疚地说道:“午觉醒来,听说婉宁那孩子不懂事,竟然动手伤了大姑娘,可把我给急坏了……好在没有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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