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端的卷进这场是非里,映初不恼怒是不可能的,然而事已至此,多思无用,想要她命的人多的是,她现在完全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映初临走前叮嘱荀飞星:“娘娘,宫中处处艰险,你一个人要谨慎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冯昭容身子重,你最好减少与她之间的走动,让她安心养胎待产。”
荀飞星眼底有惊疑不定的神色闪动,她只是单纯,并不傻,今天那么多人跑到她的星辰宫来,言语间或多或少提到冯昭容,有的人试探的意味太重了,她隐隐约约,觉得很不对劲。
花姐姐人这么聪明,肯定知道,但是却不告诉她,说明这事不好告诉她。她也不问,只是把映初的叮嘱牢牢记住,决定下次冯昭容再来,她就找借口不见好了。
时光荏苒,很快就到了映初出嫁的前夕。
花府的忙碌到了空前的时候,每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花郡侯每天一处理好公务,就亲自巡视检查整个花府的布置,唯恐出了一点儿纰漏。
老夫人也在荣欣苑里坐不住了,一天总要往漪清苑跑好几趟,反复叮嘱映初到了祁家如何如何,不能丢了花家的脸,最重要的是不要忘了花家的生养之恩,务必多提携花氏一族。
映初一边在丫鬟的服侍下,试着嫁衣,一边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老夫人的老生常谈,脸上做出认真听训的表情,心思早就飞远了。
因为备嫁前男女双方不得见面,她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祁长锦了,从彧儿和清和口中听说他的近况,都是些表面的,也不知道祁长锦最近在做什么。
正文 211 大婚前夕,先皇贺礼
祁长锦在做什么?他正在御书房见皇上。
明帝隔着宽大的龙案,看着站在下方,身姿挺拔、如松如竹的清冷男子,即使以男人的角度来看,祁长锦也优秀的让人挑不出瑕疵,不管是长相,还是家世。
记得父皇在世时,曾与祁国公谈论过祁长锦,笑言整个京城也找不出足以和祁长锦匹配的女子,父皇对少年成才的祁长锦非常喜爱,觉得几个公主都没人配的上他。
然而如今,祁长锦却要娶一个家世低微,出身低微,京城一抓一大把的庶女,也不知父皇在天之灵有知,会是什么心情。
不过他自己的心情却十分微妙,既有看祁长锦笑话的意思,又有看祁长锦不顺眼的感觉。
花映初那个刁钻狡猾的小狐狸,在他面前都是副桀骜难驯的样子,唯独对祁长锦是特别的,以后她会恭顺的叫祁长锦夫君,为祁长锦绽放出最娇美的姿态,为他打点衣食住行,为他生儿育女……
明帝心里有种莫名的不爽快,沉声道:“祁长锦,你出孝除服已近半年,为何一直不来向朕销假复职?”
明帝这话,摆明了是在刁难祁长锦,年前祁长锦就已递了折子,明帝借太皇太后的口,告诉祁老太君,让祁长锦安心准备婚礼,复职之事,待成婚以后再说。
祁老太君对此有些忧心,祁长锦却心无旁骛,一心准备婚礼。
此时明帝乍然提起,祁长锦心中微感诧异,他垂下眼道:“微臣知错。”
与皇上争辩,是最愚蠢的行为,皇上说那什么,那便是什么。
“你是不是不想当这个将军了!”明帝冷道。
祁长锦道:“微臣担任何职,全凭皇上恩典,没有想与不想。”
明帝嗤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了,果然是和花映初待久了,倒学会了她那一套巧舌如簧。”
“微臣不敢,”祁长锦道,“微臣只是实话实说,并无虚言。”的确没有虚言,皇上若不想他做将军,他再想也没用。
“好啊,”明帝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既然如此,朕就削了你的将军之衔,你便好好待在家里,赶紧给祁国公添个重孙,为祁家开枝散叶。”
明帝的语气戏谑,祁长锦却仍是清淡的表情,语气都没有一丝变化:“微臣遵旨,谢皇上恩典。”
明帝眯起眼睛,怀疑的打量祁长锦,他不相信祁长锦会轻易放弃将军之位,那样会令他如今的处境雪上加霜。
然而祁长锦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破绽,仿佛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祁长锦当然不是不在乎,只不过是不着急。就像是丁忧这六年,外人看起来他如失去爪牙的老虎,事实上他与西疆军队的联系从来没断过。
一军之将,不是说罢免就罢免的,尤其祁家在西疆世代经营,几乎所有将士都是祁家提拔起来的,**成的士兵都只认祁家人。
他自幼从军,已经积累了非常多的威信,他的亲兵不只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多,换一个人顶替他的位置,只会灰头土脸。
除非皇上不想守住西疆了,否则到最后该是他的,终究是他的。
明帝很快就想通了祁长锦的有恃无恐,眼中闪过一丝冷戾,他静默了片刻,忽而笑道:“长锦啊长锦,你还是一样开不得玩笑,朕只不过跟你说笑罢了,你还当真了。”
明帝指了指桌子上的锦盒,道:“朕今天召见你,是有东西要给你。”
太监将锦盒捧起来,送到祁长锦面前。
祁长锦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玉佩呈方形,四角有圆润的弧度,中间是两条蟠龙首尾相接,组成一个标准的圆。
这块玉佩并不像新的,有些棱角都已经磨得光滑了,好像被人无数次的摩挲过。
蟠龙玉!祁长锦目露惊色,不解的看向明帝,这是皇室才能佩戴的玉佩,皇上给他做什么?
“这是父皇留给你的,”明帝道,“父皇叮嘱朕,在你大婚前夕把这枚玉佩交给你,算作贺礼。”
祁长锦更加惊愕,他知道先皇一直待他很亲厚,却没想到先皇竟然提前为他准备了贺礼,但为何是蟠龙玉?
明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父皇一直把你当半个儿子,若不是平西大将军只有你一个子嗣,父皇说不定就把你讨来做儿子了。”
祁长锦皱了皱眉,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的父亲只有一个!
明帝也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只是这话,却是父皇曾经亲口说的,还是当着他的面。
若不是太皇太后也知道这枚蟠龙玉,他是不会听从父皇遗言,将玉佩交给祁长锦的。父皇赠玉是假,借此威慑他才是真,父皇是担心自己眼一闭,他就找祁长锦的麻烦。
真是笑话,父皇宠爱哪个与他何干,只要把皇位传给他,就算认十个八个儿子他也不介意。反而父皇防范的态度,让他有些恼火。
“行了,朕已经把东西交给你了,你赶紧回去准备婚礼吧,明日朕就不过去了。”明帝打发他走。
“微臣告退。”祁长锦行礼,退出御书房。
先皇送蟠龙玉做贺礼,虽然奇怪,但祁长锦并没有对此多留心,一回到家,就将玉佩连同锦盒,锁进了箱子里。
翌日,便是大婚之日。
祁国公府和花郡侯府,一对新人不约而同的失眠了。祁长锦在院子里练了半宿的剑,映初则默背了一夜的《百草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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