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阮镇将他揽在怀里,顶着粉色的蝴蝶发卡满脸正经地道:“你带着那本日记本去,你遇到了什么事,就写上去,想跟我聊天了,也写上去,你写的东西我都会第一时间收到的。”
阮镇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阴沉了些,语气不太好:“要是那帮小子敢欺负你,给老子咬回去,别孬,像个男人一样,嗯?”
黎稚点头如捣蒜,乖得不得了。
“别给老子丢脸!”阮镇一拳砸在黎稚的肩上,鼓励他,给他打气,“打架的时候攻下盘,打不过就跑,男子汉也要晓得变通,知道了吗?”
老子养的崽子只能跟老子一样撵地人满天飞不能被人欺负得哭唧唧回家找妈妈。
黎稚捧着阮镇的脸,见他一脸的凶相,半夜能使小儿半夜止啼的那种凶,心里咕噜咕噜地蜜糖水直冒泡。他知道,阮镇不是话多的人,也不屑给人家灌心灵鸡汤,镇哥说那么多,就是放心不下。那么凶的一只恶犬,要教软绵绵的白兔子如何称霸动物园,恐吓小动物,真是为难他了。
也许阮镇没有发现,真正紧张的抗拒黎稚去学校的,不是白兔子,是那只看起来凶巴巴的恶犬。
他在怕我被人欺负呢,黎稚心里酸酸软软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冲击着四肢百骸,镇哥那么骄傲,那么强悍,一个眼神吓退一票人,可是他,会害怕。
他怕,我被欺负。
就如高中时期的黎稚说的那样,系统先生,是很温柔的人。所以黎稚开口,安慰他惶惶不安的大狼狗,“哥,我知道的,不会被他们欺负,我有哥呢,不怕。”
阮镇扯开嘴角笑起来,凶煞都被笑意冲散了,小鬼终于开窍了,真是,太不容易。不过,这小鬼趁火打劫,说什么,要我答应去学校,哥要跟我合照。
阮镇捋了捋自己一头的卷毛,不太乐意,架不住那小鬼哼哼唧唧的痴缠。
两张风格迥然的脸贴在一块,一张笑得跟向日葵似的,另一张,阴沉得像要滴水。
咔嚓一下,就照好了。因为用了手机拍照软件,两个人都长了“耳朵”,阮镇不是很痛快,他就没这么娘过。小鬼用的是萌化的拍照软件,软件自带的耳朵和鼻子柔化了阮镇的五官,硬生生将他的水准从恶犬扯到了故作凶恶的奶狗。
“镇哥,超可爱的。”
黎稚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将照片设为屏保。这么可爱的镇哥难得一见。
阮镇还在纠结,将其引以为人生一大痛。他跨坐在窗台上神情忧郁地抽烟,哀悼自己死去的王八之气。
黎稚找准角度又拍了一张,光影擦过阮镇的侧脸投下立体的阴影,一滴汗水凝在他坚毅的下巴上,欲落不落。他手里的烟雾气冉冉,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撩起衣摆的小腹六块腹肌码地整齐,硬汉之气立显,帅到没朋友。
黎稚想了想,点开朋友圈,将阮镇两张反差极大对比鲜明的照片发上去,写道:“某人不开心自己太可爱”。
一群平日里不聊天的死尸们纷纷诈尸点赞评论。
好一株野菊花:嗷呜嗷呜!强攻啊!
瓶邪一生推:舔屏,小哥哥帅出天际!
一生陪伴:帅哥,缺腿部挂件吗?会煮饭暖床的那种
……
老子最man:秀恩爱,死得快。
黎稚抬头看窗台,阮镇有个号,是黎稚给申请的,阮镇坚持要叫“老子最man”这个网名,黎稚看某人叼着烟对着手机坏笑,忍不住笑起来,真是,对man有执念么?
最后表姐都评论了,你……你是傍上黑道大佬了?他还缺情人吗!
黎稚乐不可支,仔细打量着阮镇,唔,似乎,也挺像黑道大佬的。
“镇哥。”
“嗯?”
“遇见你真好。”
阮镇得瑟起来,微仰着头笑得矜持,“知道就好,要懂得珍惜知道吗男子汉?”
“是,我的主人。”黎稚心里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他模仿着某部动画片里的全能管家的动作,半跪着握住阮镇的手,落下轻轻一吻,虔诚地献上自己的忠诚。
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奉上,为在尘埃里被这人拣选的那一瞬欢愉。
阮镇摸了摸自己起的鸡皮疙瘩,一脚踹翻黎稚。“你的脑子是坏掉了吗!”
“见鬼的主人,”阮镇起身,无情地揭穿黎稚,“别躺着了,老子下的脚老子知道力道,踹不死人的。”
“还有,别跟老子叽叽歪歪的,怪不自在的,知道了吗?”
黎稚叹了口气,本来是有点气的,却还是抵不过笑意,镇哥果真是不解风情,算了,要是他解了这所谓的风情,他也就不是镇哥了。
第10章 娘娘腔的日记(10)
时间转瞬即逝,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去学校的时候,到了。
如那天一样,蔬菜汁味道的早餐,微烫的阳光泼洒在单车上,蒸得紧贴着的两人的影子,模糊不清。
“镇哥,我一定要去吗?”
小鬼迟疑的问句,烘烤地阮镇焦灼的心更加不安,阮镇此时的心情,就如他突然想起曾经见过的一句话一样——想要,免他惊,免他苦,免他四下流离,免他无枝可依。
一个急刹车,阮镇停下飞速划动的腿,要不,算了?
请个家庭教师,不然他自己教也行,小鬼怕生。跟学校报备一下,保留学籍也一样能参加高考。
朋友什么的,没有也没所谓的,林孙一和祝廷礼两个垃圾,能少见一面就少见一面,免得引起小鬼的伤心事。
他愈想愈觉得这个办法好,只有把小鬼日日夜夜放在他眼皮底下,才能令他安心。
“镇哥,怎么了?”
阮镇皱起眉,阳光晃得他眼花,背上被小鬼贴着的地方像火烧一样,灼热疼痛。
他不仅希望黎稚得到他渴望的爱情,连友情,亲情,学业,事业,也绝对不能少一样。他的小鬼,合该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阮镇想,也许这就是爱着一个人的滋味,怜惜之上还有怜惜,想将他藏在柜子里,加上世界上最坚固的锁,好让任何人都不能觊觎恶龙的珍宝,也斩断所有前来赴约的不幸与伤害的来路,护他永远少年,永远明媚骄傲。然而,思虑再三,又仍然要,许他一个未来。
也许爱,是恳切地必须给予,一样不少的给予。
阮镇觉得这心情很奇妙,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这样心疼过某个人凉意彻骨的孤独,也像这样,保护欲爆棚过。
他常常梦见一个人,一个模糊灰色的影子,醒来时只记得落在发间的那个,如月光鸟掠过一般轻柔的吻,鼻尖萦绕的却是草木的潮湿芳香。
阮镇回神,重新发动,加速往学校冲去,学校还是要上的,这事不能由着小鬼的性子来。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见一见黎稚的班主任。
阮镇揉着黎稚的细软的头发,板着脸,说:“去吧。”
黎稚举起浅紫色外壳的日记本,眼里似有钻石璀璨,熠熠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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