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别担心,我一有事就通知你,你不是说,写在日记本上的字可以立刻出现在你的脑子里吗?”
黎稚本来是不愿上学的,可他终究是拗不过阮镇,他输给阮镇输得心甘情愿,因为黎稚爱他至深,不舍得违背他的意愿。
他拉过阮镇粗糙宽厚的大手摇了摇,低低地安抚他:“我保证不会给哥丢脸的,哪有人能欺负我啊,哥就放心回家吧。”
阮镇不语,面无表情,瞧着是不信的。
黎稚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半个身子靠在阮镇胳膊上,“那我们回家吧,不读了。”
“你敢”阮镇一只手掐住黎稚的脸蛋,眼神沉沉地盯着黎稚看了会儿,好久才松开手,推了黎稚一把,“去。”
见黎稚摇晃着骚里骚气的粉色亮片书包屁股一扭一扭跑进学校,阮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小娘皮,跑步都这么妖气。
黎稚再一次踏进班级时,同样被无视了。早自习后的课间,同学们或嬉笑打闹,或追逐喧哗,或高谈阔论,青春应该也就是这个样子。
祝廷礼斜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在草稿纸上一遍遍演练黑板上数学题的过程。
黎稚无所谓地扫了一眼,青春期的幼稚鬼,黎稚已经懒得跟他玩无趣的胜负游戏了,赢了又如何,祝廷礼这智障,跟他计较,等同于把自己的智商扯到跟他相同的垃圾水平线上去。
至于林孙一,黎稚整理了下书柜,听着林孙一在身后与瘦子吹牛的声音,露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好一个人生赢家,黎稚突然就想知道,以林孙一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黎稚不想给他使绊子,平白脏了自己的手,不过要是林孙一自己作死到落魄了,他倒是很乐意落井下石,镇哥说,这个叫“趁他病,要他命”。
“黎稚,班主任叫你。”戴黑框眼镜的女孩敲敲他的桌子,提醒。“现在就去,你家长来了。”
母亲
母亲怎么会来呢?黎稚有些莫名其妙,母亲登报与他断绝关系后,网上才爆出原来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父亲黎城婚内出轨自己的小妈,就是他爷爷的小老婆禾欢,母亲知道的时候正怀孕,情绪过于激动孩子就掉了。
黎城早早地转移了财产,乘母亲发飙之前携禾欢逃出国外,匆忙间落下了黎稚。
也许是因为他二人的结合不容于世,孩子一出生就带了胎记,奇丑无比,禾欢是当代最著名的影星,清纯靓丽的形象让她稳坐宅男女神的宝座,生了个儿子长这样,是她心里的最大耻辱。这次阴差阳错丢了,开心还来不及,根本没回来找过。
公公猝然离世,丈夫出轨携款逃走,自己的孩子还掉了,姜丽不可谓不惨,对他身生父母更是恨之入骨。但她还是个女人,是个差点做了母亲的女人,所以当她看见黎稚小小的一团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撕心裂肺地哭的时候,她心软了。
她抱回了这个孩子,用钱养大了他,吝啬一丝一毫的母爱,她无法面对这个孩子,眉眼像极了她丈夫,姿态性情与他生母如出一辙,尤其是含泪时的作态,简直让人作呕。
所有人都说,他的母亲,姜丽是个伟大的女人,他们说她对他仁至义尽。
找到了母亲冷漠的理由,黎稚却更加伤心,他期待的母爱,破碎了。他从一个不被母亲疼爱的孩子变成了不应该出生的*种。
他是无辜的,但姜丽比他更无辜,他连责怪她的理由都没有。
那一刻,黎稚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无枝可依。
所以,姜丽不可能来看他,那么……家长是谁呢?
那人梳着大背头,眼神凌厉,结实的肌肉被收进合体的黑色西装,皮鞋锃亮。
不是阮镇又是谁
黎稚低头,乖乖喊了声:“镇哥。”
班主任堆着笑,拍拍他的肩,叫了声黎同学。
阮镇翘起腿,五个手指轮流敲击着桌面,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他不近人情。
“黎先生您看,祝廷礼和林孙一两位同学是成绩优异,品行端正,这让他们退学……”
阮镇不说话,只是露了个讽刺的笑,班主任踌躇起来,这哪能让人家说退学就退学的,一向来没有这样的事情。
“黄老师,我不是为难你……”阮镇摸摸黎稚的脑袋,“我们家小稚心善,被欺负了也不晓得吱声。我就是让他们转个学,人家也是孩子,我这么大人能针对他们吗?”
班主任忙说不能不能,心里嘀咕,还不针对他们,都让他们退学了还不是针对……
阮镇拍拍黎稚的手,站起身来,“算了,黄老师,听说孟母还有三迁呢,贵校的校风不适合我们小稚,那我们就换……”
“黎先生黎先生!”班主任拔高音量打断他,搓搓手,一咬牙答应了:“给我几天,就让他们走。”
阮镇这才笑起来,喝了口茶,笑眯眯地说:“我瞧着这学校教学楼也旧了,不如全部都翻新一下塑胶跑道也换换。”
“只是我们小稚,就要拜托黄老师您多多照顾了,黄老师?”
班主任笑容和蔼地堪比弥勒佛,心里有了底,慈祥地伸手摸黎稚的头,黎稚一闪身,避开,班主任的手和笑一齐僵住,气氛莫名地尴尬。
阮镇一巴掌盖在黎稚屁股上,抬高音量骂道:“礼貌呢?怎么这么不听话!”
班主任干笑了两声,“还是孩子,还是孩子……”
阮镇摸着黎稚的头解释:“老师见怪了,都怪我,平时太惯他,都给我宠坏了,没规没矩的。”
推了一把黎稚:“还不给人老师道歉!”
班主任惊了一下,连连说不用不用,却没挡住黎稚给他鞠的90°的躬。还没缓过神,那煞神又发话了。
“黄老师,小稚犯浑,你尽管找我,我决不纵容他,您别动气。”
班主任有点明白这黎先生的意思了,以后黎稚犯的事,别人都不能动他,直接打电话给黎先生,不然后果自负。
是这个意思……吧?
班主任琢磨着,这黎先生瞧着精明,宠孩子还没边了,这学生犯了错,老师还教育不得了?要不是冲着新的教学楼,谁愿意搭理他们啊,算了算了,幸好这黎稚虽然不读书,好歹是听话的,不作妖,那他也就满足了。
阮镇从怀里掏出商场里选的钢笔,递给黎稚:“黄老师,你看你教了小稚一年多了,这天天辅导他数学,教育他做人,还收拾那些皮小子不让他们欺负黎稚,小稚心里很感激的,他脸皮薄,教师节买了礼物不好意思送,一耽搁就拖到了现在,你看,孩子的一片心意?”
班主任瞥了眼那钢笔,牌子大,新款,不下四位数,他有个癖好,别人都不知道,就是收藏钢笔。这款,正是他最近看上的。
黎先生不愧是生意人,做事情面面俱到,班主任装模作样地推辞了一番,说着盛情难却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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