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女的皇后路_小镜湖【完结+番外】(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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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休妻,没有与我姐姐和离,皇上也没有下旨义绝……就还是我的姐夫。”

  杨景岳略微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有些颓废、有些感慨地说:“今非昔比啦!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杨景岳了!”

  凤寥承认:如今的杨景岳,与当年的杨景岳,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五年前的那个春天,杨景岳不过十九岁,却已在凉州边境立下大功,被皇伯父召回朝中献俘受赏。

  少年英雄,面目俊朗,银盔白马,意气风发……走在凯旋队伍里的杨景岳,不知令京城多少少女倾倒。

  可惜杨景岳早已定亲了。他未婚妻是杨家世交的女儿,姓闵。他这一次回京,也是准备回来完婚的。

  无数少女只能捧着自己破碎的芳心,或羡慕、或嫉妒、或诅咒那个即将嫁给杨景岳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诅咒得太多,在杨景岳完婚之前,他的未婚妻却突然暴病而亡。

  闵家的说法是:闵姑娘夜里得了绞肠痧,没来得及请大夫,就匆匆去了。

  据说:杨景岳曾怀疑未婚妻的死有蹊跷,带了仵作上门验尸。他岳家却以女子闺誉为由百般阻挠,几乎与杨景岳闹翻。杨景岳只得罢了,任由他岳家将他未婚妻匆匆安葬。

  杨景岳当年是风云人物,他未婚妻的死,让京城里众说纷纭。

  有说他未婚妻命薄的,有说杨景岳杀气重剋妻的,也有说两人八字不合、互相冲剋的,还有许多人为杨景岳和那位薄命的闵姑娘惋惜。

  凤寥却记得很清楚,他姐姐当时表面上替闵姑娘婉惜,可实际上,她那副得意劲儿和高兴劲儿掩都掩不住。

  那时候,他不曾多想什么,只觉得他姐姐实在没有怜悯心。

  后来,皇伯母亲自做媒,与杨太夫人定下了他姐姐和杨景岳之间的婚事。

  那位闵姑娘过世三个月以后,杨景岳与她姐姐成了婚。之后,杨景岳从边关调回了京城,没有再回凉州。

  那时候,他也不曾多想什么,只是挺高兴多了杨景岳这样一个英雄姐夫。

  杨景岳也带他玩过几次——那家留香居,就是那时候去过的。

  后来,杨景岳却渐渐消沉起来,也不怎么搭理他了。

  他那时候忙着跟母妃作对,也同样不曾多想什么。

  可是,从上个月,从杨景岳灵堂杀人、他姐姐又与若若定下生死赌约开始,很多曾被他有意无意忽略的细节,又重新在他眼前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很多他以前不曾想、不敢想的事,他无法再忽略、再逃避,不能不去仔细想一想了!

  “姐夫……你以前那位未婚妻,是怎么死的?”凤寥思索良久,有些迟疑地问。

  杨景岳端着杯子的手一抖,杯中酒洒落在了他的手上和桌子上。他的眼神,立刻变得十分犀利而戒备:“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凤寥轻轻咬了咬嘴唇,剩下的半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就是想知道:我姐姐除了杨太夫人这件事,是否还犯过什么大错?

  杨景岳看了他好一会儿,犀利的眸光渐渐黯淡。

  他呵呵一笑,重新举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拿过酒壶再倒一杯,依然一饮而尽。

  两杯酒下肚,他眼中隐隐有泪光,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一声长叹,十分沉痛地说:“往事如烟,又何必再提?王爷……也无需多问了!”

  “那么……你真正喜欢过我姐姐吗?”过了好一会儿,凤寥才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杨景岳默然无语,好一会儿才说:“没有!我从未真正喜欢过你姐姐。只是刚成婚那会儿,我的确曾想要好好跟你姐姐过日子。”

  “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变故?”

  杨景岳十分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他将杯子拿在手上,慢慢转动着,脸色有些漠然地说:“我说过:往事如烟,不必再提。王爷又何必一再追问呢?”

  凤寥只好不再追问。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开始说到了此行的正题:“我这次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皇上着我问你一句话:你想被流放到哪里?”

  杨景岳微微一愣,跟着眸子一亮,有些急切地问:“皇上叫王爷来问我这个?”

  凤寥微微点头,微笑道:“是!我还敢假传圣旨不成?”

  杨景岳呆了片刻,脸上渐渐腾起了由衷的喜悦。

  他站起身来,朝凤寥深深一揖,又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请王爷代奏皇上:若是可以,罪臣想回凉州,将功赎罪!”

  那里,有他的许多袍泽兄弟。

  这一瞬间,杨景岳脸上焕发的神采,让凤寥依稀又看到了那个银盔白马、大胜回京的杨景岳。

  这一点,让凤寥尤其难过。

  姐姐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和杨景岳过日子的?

  他的心中更加觉得:自己能与若若相识、相知、相守,不知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当珍惜!

  “你还有什么话,想要我代奏皇上吗?”

  杨景岳摇了摇头,脸上再没有任何颓废之色。

  凤寥看了看他,站起身来,轻声说:“姐夫,你自己以后……多保重!”

  这大约是他最后一次叫杨景岳姐夫了。

  杨景岳朝凤寥深深一揖,目光中露出几分关切之意,轻声说:“王爷心地纯良,胸怀坦荡,景岳一直深感佩服。只是……如今正值乍暖还寒之时,常有风云变幻莫测,王爷……请务必多多保重!”

  凤寥朝他笑了笑,点了点头:“多谢你叮嘱,我记住了!”

  他黯然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走出了牢门。

  牢房之内,杨景岳在他走后,重新在方桌边坐下,提起筷子大吃大喝起来,神情无比轻松。

  从牢里出来之后,凤寥惦记着虱子跳蚤的事,没有直接进宫复旨,而是先回了王府梳洗干净、换了衣服,才、进了宫。

  成泰帝不动声色地听他讲了详细经过之后,笑着赞了一句:“这差事办得不错。你先回府去休息吧!两日后,朕再给你下一件差事。”

  等凤寥退下后,成泰帝对身边的太监总管说:“这孩子当真很不错,对吧?”

  以两家人如今这尴尬的关系,他能跟杨景岳在狱中把酒聊天……这胸襟气度,实非常人能及。

  被杨景岳用虱子跳蚤吓唬一通,却没有一脸嫌恶地拔腿就走,而是继续坐在牢里与杨景岳喝酒……这从容豁达、处变不惊的魄力风范,的确令人心折,比那些小巧手段更容易收揽人心。

  出来之后,又知道先回府沐浴更衣再进宫,不把不干净的东西带进宫里,也十分细致体贴……

  成泰帝心中对凤寥十分满意:真是个好孩子啊!

  杨家在军中基础雄厚,杨景岳本人更是栋梁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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