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尚君抬起头,他心里最难受的还是尚允与无忧的关系。他从来也不是个大度的人,虽然不愿承认,可总是耿耿于怀自己眼盲,在尚允面前会忍不住自惭形秽。无忧现在给尚允瞧病,朝夕相处,他真怕无忧会……
唉……尚君长叹一声,无忧连毫无关系的静娴都豁出命来去救,对尚允岂不更加毫无保留。罢了罢了,也许一切真的是上天注定吧。
喂药的时候,伺候的婢女虽然小心,但还是战战兢兢,洒出去不少。
无忧伸手接了过来,半跪在尚允榻上,轻声道:“尚允,该吃药了。”
一勺送到唇边,尚允毫无反应,无忧放下碗,略微将他的两腮捏起,汤药灌入口中。可尚允立时露出难受的表情,身子略微一动,他立时轻哼了几声。
尚夫人惊呼道:“醒了!醒了!允儿醒了!”
费正摇摇头:“夫人,这只是允公子的本能反应。想是刚才动时骨折的地方又疼了,所以才会在昏迷中呻吟”。
无忧尝尝那药,是极苦的。她想起尚允曾说过当年在京求学时,便有吃药怕苦的毛病,父亲所以在给他开的方子中专门放了甘草。有些习惯即便昏迷也不会改变的,无忧心中一动,对婢女说:“去取些砂糖来”。
一勺糖水,一勺苦药,虽然喂得艰辛,但总算是把药都喝了下去。
尚老爷在身后说道:“还是你有法子,这几日我们谁给允儿喂药他都不喝。无忧啊,幸亏你回来了!”
第二卷 第335章 不如生个孩子
说来也奇怪。自从无忧回到尚府照顾尚允,尚允一日好似一日,但却有一点,大事小事离不开无忧。
喂药时,若是无忧喂,尚允便能顺利喝下去,换了别人,他便不张嘴,任由汤药泼洒一身。换药的时候就更离不开了,本来男女有别,一直都是费神医换药。可无忧回来之后,别人一碰,尚允便痛苦地不成样子。费神医实在无奈,只能求助无忧。无忧自然不会拒绝,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只是苦了无忧,每天回到小院都累得筋疲力尽。
夜有深了,无忧安顿好尚允后,拖着步子走了出来。
刚出大门,便看见尚君提着油纸的灯笼站在外面。
无忧静静站着,温暖宁静缓缓流淌进心中,浑身的疲惫也仿佛一点点散去。
她轻轻提着步子,想要毫无声息地走过去。
可还没走到近前,尚君已经有了察觉,笑着问道:“无忧,是你吗?”
无忧挽住尚君的胳膊,将灯笼接过:“你怎么来了?”
尚君皱了皱眉,撅起嘴道:“想了你。”
无忧轻声笑了起来:“每天都见,而且还”,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还同床共枕,怎么还想呢?”
尚君嘴唇扬着,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恨不得将你时时刻刻挂在身上,装在口袋里才好呢”。
无忧身子疲乏,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尚君心疼:“很累是吗?”
无忧叹了口气:“是有些累”。
她话音未落,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竟然被尚君抱在了怀里:“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尚君笑得满是得意:“掌柜的都累成了这样,我这个小伙计好歹也要表现一下,要不然,万一掌柜的不要我了怎么办?”
无忧挥拳打他:“这里不是拙园,到处都是下人,别人看见会说笑的”。
尚君不以为然:“掌柜的,难道你还不了解我?我是个怕人说笑的人吗?再说,别人说笑便说笑,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想也是,无忧干脆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舒舒服服出了口气,刚想闭上眼睛,突然问道:“这里的路你也记得吗?”
“不记得”。尚君回答的毫不犹豫。
无忧大叫道:“那你怎敢这么抱着我走啊?”
“放心吧,摔倒的时候我会赶紧转身,就算跌倒,你也在我怀里不会受伤的”。
无忧连忙举起了灯笼,一脸严肃道:“不许你胡说,你跌倒了我会更心疼的!向左向左,对了,直走……”。
直到两人走回小院,走进屋子,也没有看到其他人。
无忧一进屋,就见桌上放着一个盘子,盘子上还倒扣着一个碗。她好奇问道:“这是什么?给我留着的?”
尚君笑而不语。
无忧将碗打开,一阵肉香扑面而来。原来是一盘热气腾腾的烧肉。
“是谁做的?”无忧筷子也来不及拿,捏起一块扔在口中。
尚君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壶酒,摩挲着给她和自己酌了一杯。
无忧吃得欢天喜地,还捏起一块送到尚君口中。
尚君摇摇头:“我已经尝了两锅,再也吃不下去了”。
无忧正将一杯酒喝入口中,顿时眼眸一亮:“是你做的?”
尚君笑着问道:“觉得味道可还好?”
“真是你做的?!”无忧惊呼。
尚君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杯放下,尚君的灰眸子闪动着好看的光芒:“无忧,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会做饭,会制药,生意做得也还好,即便现在我变得一穷二白,自问也能让你吃饱穿暖,能担负起一个家。”
见他突然认真起来,无忧忙安静地坐好。
尚君摩挲着握住无忧的手,微笑说道:“不如……不如我们生个孩子吧”。
第二卷 第336章 醒来
黑暗之中极度静谧,静得只有两人怦怦的心跳。无忧缩在尚君怀中,尚君额头触在无忧额头,闻着她身上清淡的药草香气。
“尚允的伤……可有起色?”尚君轻声开口。
无忧有些诧异,他从来是不闻不问,不想今天却主动开口。
“骨折虽多,但并不致命,也就是肋骨断的地方有些难弄,不过费叔叔不亏神医,已经处理的很好了。只是……”,无忧皱起眉:“他昏迷不醒有些奇怪,许是脑子里留了淤血”。
尚君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对不住他,但也不要太累着自己。”
无忧翻了个身,平躺着望着纱帐,声音里满是内疚:“若不是我让你去买药,他也许也不会走得那样急。而且伤得不光是尚允一个人,还有三个人……死了……,他们谁无父母妻儿……都是因为我……”。
说着无忧转过脸,呜呜哭了起来。
尚君连忙将她拥在怀中,他本想劝慰,可又绷住了嘴,这个时候无论说些什么都不能让无忧心里好过一丝一毫,最好的方法便是安安静静陪着她,让她哭让她发泄。
无忧哭了好久,终于停下。
尚君为她擦去眼泪,叹声道:“我知道人命无价,非钱可赎。但是,好歹有胜于无。所以,对这三个人我已经送去了银子,至少他的父母妻儿能过得不比以前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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