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翻了个白眼,神情鄙视:“你也说了,是一半的血脉!你姓什么?你姓纪!要学找你那名医爹爹学去!对啊,你爹爹过世了!怎么着,他没给你这唯一的骨肉留下点儿医书秘笈什么的?!”
“你!”无忧气得眼圈儿翻红,她什么都能忍,唯独受不了被人轻待自己的父亲。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冲上去将舅母好打一顿,可突然想起尚君说过,你这么倔,怎能不受欺负。
她使劲将火气咽下,咬着牙挤出两朵微笑:“我父亲当然给我留下了宝贝!”
“什么宝贝?”舅母一愣,眼睛立时放光,她就说呢,好歹纪府是京城名医,还曾经到宫里给皇上瞧病,而且膝下就这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让她们娘俩两手空空地离开!
无忧挺起胸脯:“医者仁心,行医当以德为先,以天地之心为心。但又所需,尽心尽力,但有所求,无所不瞒!除救死扶伤外,再无私心私利”,无忧顿了顿,感觉到前所有为的郑重与激动,她骄傲地说道:“这就是我父亲留给我行医做人的家训,胜过天下至宝!今日说过您听,也算让您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果然,舅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狼狈又尴尬。
此时西厢的房门打开,纪夫人站在门内,端然说道:“无忧进来!”
正文 第44章 纪氏医书
无忧有些丧气,知道又少不了挨母亲一顿数落!她拖着步子迈进西厢,纪夫人让她把门关好,然后正襟危坐地从拿起剪子。
无忧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哀求:“母亲,我知道错了!”
只听“刺啦”一声,枕头里的决明子和谷糠泼水一样洒了出来。
无忧正愣着,纪夫人低声说道:“无忧,你真的想学医?”
“嗯!”无忧愣愣点头。
“好!”纪夫人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将手伸入枕套,颇为费力的抽出一本过着红绢布的书!她珍惜地捧在手里,轻轻擦拭了下那绢布,这才抵到无忧面前:“这本是是你父亲毕生心血写成的,里面都是你父亲问诊开方的记录,你若真有心学医,我就将这书传给你!”
“真的?!”无忧激动极了,跪着爬了过去,将书双手接过,捧在眼前。
轻轻打开红色绢布,里面是一指厚的蓝皮黄纸册子,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纪氏医术”,这字苍劲有力,是父亲的笔迹!翻开内页,清楚写着“唯愿医尽天下病患,不求私传于纪氏子孙”。
无忧热泪盈眶,忍不住轻声唤了句:“父亲”。
夜里,无忧辗转反侧,将父亲的医术抱在胸前。她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今日所见那小娘子的样子。无忧索性翻身起来,对着窗户翻开医书。
这医书分本草、幼科、女科、伤寒、内症与外伤六科,还有针灸、膏方、解毒三门杂集。无忧想了想,那小娘子的病应该是女科,便翻到其中,认真对着条目找到“梅毒”二字。
“风湿容干皮肤,与血气相搏,其肉突出,如花开状”
无忧想了想,与那小娘子胳膊上的溃烂部分几乎一样,看来尚君说的没错,她的确患了梅毒!
“霉疮由于与生疳疮之男子、妇人交合薰其毒气而生”
无忧愣住,此病是交合而生,可是什么是“交合”呢?是男子与男子交合,还是女子与女子交合?无忧皱着眉,一副认真的样子。想想今日那个小娘子的样子,她整个人没骨头似地瘫在尚君身侧,不仅说话腻得要命,而且整个身子都往尚君身上贴,故意蹭着他的手臂和腰腹。这还是在大门外面,若是进了院子,更不得直接扑上去!
可扑上去要干什么呢?!无忧便再也想不出来。若是父亲在就好了,可以向他请教。
想到这儿,无忧下意识伸手摸向胸口,可玉牌已经不在。她又气又恼,不由得小声骂道:“尚瞎子,真是欺人太甚!怪不得他招人烦呢,这么阴阳怪气,胡说八道的,谁能受得了!”
可不知不觉,无忧又想起他蹲在自己身边,低低哑哑,麻酥酥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让你欠着我,我……我想让你一直都能念着我”。
想着想着,她脸颊发烧,心口也怦怦直跳。难道尚君喜欢自己?!刚一有这念头,无忧只觉得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可转念一想,他对方姐姐也说了许多温情脉脉的话,还任由那小娘子又挽又抱!哼,看来他就是个徒有其表的登徒子!
无忧再也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尚君那张变化莫测的脸。
就在这时,东厢的门又开了,舅母抱着肚子直奔茅厕,一边跑一边哼唧:“哎呦,我这是怎么了?!半宿不到都拉了五回了!”
无忧撇撇嘴,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得意,她小心翼翼将书合上,开心地说了句:“睡觉”,吹熄蜡烛,安然如梦。
正文 第45章 据理力争
都说好汉顶不住三泡稀。第二天一早,舅母就拉的虚脱,连床也下不来。
无忧站在窗户底下正用盐水漱口,舅舅皱着眉头走了出来,无忧赶紧上前,关切问道:“舅母怎么了?可要紧?”
舅舅强打精神:“还好,还好”。
只听见东厢里,舅母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出来:“别猫哭耗子了,昨儿个就是喝了你给我的赔罪茶才拉起肚子的!你说你给我喝了什么毒药,这是存心想要了我的命啊?!”
无忧一愣,立时瞪大了眼睛,满是委屈的跟舅舅说道:“舅母为何要这样说我?昨日我给舅母的茶,表哥也喝了,我母亲也喝了,我也喝了,大家都没事儿,偏生舅母就说是茶里不干净呢?!”
舅舅知道他媳妇儿对妹妹和侄女颇有意见,可一边是媳妇儿,一边是亲人,他谁也不想得罪,只能和稀泥道:“没事没事,今儿舅舅不出诊了,你去玩吧”。
正说着,淳义打着哈欠从南边配房走了出来,他揉着肚子,不悦道:“母亲,怎么还不起床做饭?我都饿死了!”
无忧立时红着眼圈儿上前拉住淳义,言之凿凿地问道:“表哥,昨日我给你从井里拿出来的果子茶,你可喝了?”
淳义想了想:“就是酸酸的那个?喝了啊,好喝极了,正想再问你讨呢!”
无忧又委屈又可怜地看向舅舅:“您看表哥喝了,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谁知道你给我的跟给淳儿的一样不一样!”舅母虽然虚脱,可说话的声调一点儿都不萎靡,尖细之中带着刻薄。
无忧“哇”的哭了出来:“舅舅,您可得给我做主!什么都是舅母说,我嘴笨,又是晚辈,真是一句争辩都说不出来!难道非要我跳进弋水里才能洗清吗?”
“无忧”,纪夫人从西厢的门里走了出来,她纤瘦的身子,小小的脸颊,一双大眼睛微微沉着,端庄之中带着令人忍不住心动呵护的美貌。论长相,无忧真是连纪夫人一半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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