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义连忙摇头:“我才不去呢!我又不懂医术,干嘛不让无忧同去?”
无忧娇俏道:“表哥千万别谦虚,你每日都在书房看书,舅舅还不时教导提点。倒是我,一星半点儿都没学呢!”
舅舅又羞愧又气恼,脸臊的通红。
不等舅舅和淳义反应,无忧将窗户放下,将两人晾在屋外。
东厢里,切切嘈嘈了半宿。
纪夫人心有不忍,劝道:“忧儿,你舅舅得此机会不容易,要不你去帮帮他”。
无忧噘嘴:“哼,骂人容易,求人难!我偏不要这么好说话!让他们也知道向人低头的难处!”
终于东厢的门板吱嘎一响,舅舅走到了西厢门外。他声音不高,带着哀求:“无忧,舅舅知道平日对你不起,你能不能别记在心上”。
听自己的亲哥哥这么一说,纪夫人已经沉不住气,连忙就要开门。
无忧一把拉住,高声道:“舅舅,我又不懂医术,去了也不过是白搭”。
她话中有话,舅舅岂能不知,便点头道:“忧儿你的心思我懂,从今往后,你也同淳义一样可以去书房看书,我也会教你的”。
两个梨涡狡黠绽放,无忧拉开屋门,笑盈盈道:“那就谢谢舅舅了!”
正文 第110章 芙蓉秀面
第二天一早,尚家竟派来马车候在巷口。舅舅穿了身月白缎面的长衫,头戴青灰色包巾,两条绦带在髻后打结,剩下指宽的长带子便随意的垂了下来,飘在脑后,既整齐,又潇洒。
舅舅与母亲有几分相像,都是清俊温和的样子。他左肩挎着褡裢,站在院中,不断嘱咐无忧:“忧儿,一会儿到了尚府你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乱跑,让我找不到人!”
“草药都带齐了吗?”
“膏方可都齐备?”
无忧连连点头:“舅舅你就放心吧!”
舅母也站在院中:“能去尚家给公子看病,这可是天大的脸面,别漫不经心的,需得一点儿差池都不能有!”
无忧撇撇嘴,心道真是势利眼。父亲治病时常说,病有轻重,人无贵贱。怎么到了舅舅这儿就颠倒了呢?!
纪夫人上下瞧了瞧无忧,心疼道:“忧儿,你的腿还疼吗?”
无忧下意识点头,又赶紧摇头:“不疼了,放心吧!”
纪夫人叹了口气:“母亲对不住你……”。
无忧连忙摇头:“您千万别这么说,要早知道受这点儿小伤便换来舅舅教我医术,我早就磕个十回八回的了!母亲别担心,我好着呢!”
时间已经不早,舅舅带无忧上了马车,一路往城北尚府驶去。
还是从偏门进。
舅舅、无忧下马,小厮领着往府内走。走过长廊时,无忧忍不住向尚君小院的方向张望,心说他应该还在拙园吧。那里有美人相伴,走路有人扶,吃饭有人喂,换成谁也都不愿回来。
想到这儿,无忧不由心里轻叹了一声,又忽的想起尚君跟她定了三日之约,明天便该去拙园跟他商定借钱的事了。
尚君的提议到底行是不行?
自己名不见经传的,会有哪个药铺让自己熬药,又会有哪个病人找自己瞧病呢?
正发愁着,小厮已经带着他俩在一处红门绿廊的小院外停下。
小厮客气笑道:“李大夫、姑娘请进”。
李之林赶紧整了整衣服,抬步便进了院子。
无忧背着药箱,对小厮笑着点点头,也跟了进去。
没想到尚允的小院竟这么富丽堂皇。一入门,两边都是游廊相接。院子正中,点衬着几块山石,院子左边种着芭蕉,右边是一棵西府海棠,盈盈翠翠,连荫若伞。
无忧不禁想起尚君在尚府中小院的简单,当时只觉得他是沽名钓誉,故意荒废了院子。现在看来,真是亲疏有别,薄厚相差啊!
再抬眼,尚允已经走出了屋子。他穿着黑绢滚边的蓝袍,腰间扎着五色的丝绦,脸上挂着七分笑意,还藏着三分得意。
尚允对着李之林拱手:“有劳李大夫专门跑这一趟”。
李之林赶紧回礼:“公子客气了!能给公子瞧病,是李某的荣幸啊!”
舅舅低头时,尚允的眸光已经直直望了过来。
无忧上身穿着翠烟衫,下着青草绿的百褶裙,她头上挽着两个垂头鬟,耳边故意散落几缕细发,唇瓣正中还点着淡淡胭脂。此时她微微低头,虽不见双眸,但更显鼻梁挺秀。尤其是她此刻难得一见的羞怯,更让人心动不已。
尚允刹那愣住,黑漆漆的眸子立时闪起巨大的惊喜,仿佛蕴着无尽惊艳,又似藏着急切的心意
正文 第111章 醉翁之意
虽没抬头,也知道他正看着自己。无忧脸颊发红,心中却在笑他,他今日这般打扮,如此容光焕发,怎么像是个有病之人?!
说话间,李之林已经站直了身子,他小声道:“公子不适,那我这就给您瞧病?”
尚允赶紧收回眸子,点点头:“那李大夫这边请”。
尚允带舅舅与无忧进屋,跨过门槛时,他故意慢了些,与无忧并肩时,又急又轻地说了一句:“你今日可真是漂亮”。
无忧脸颊更红,皱眉撇了尚允一眼,眼眸中分明再说“没想到你竟是这么轻浮的人”,可唇角的笑意却分明是欢喜。
李之林转身看向尚允:“不知公子最近有什么不适之处?”
尚允笑了笑:“若说大的毛病,却也感觉不到。只是觉得头脑昏沉,情绪迷乱,胸口像憋着气一般”,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几眼无忧:“尤其是到了黄昏日落,更觉得整个人都低沉下来,打不起一点精神”。
无忧简直要大笑了出来。尚允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真的一样,却不知这“病”她昨日就跟他诊过了。
李之林紧皱眉头:“公子所说,仿佛是心症。不知现在有何感觉?”
尚允唇边笑意更重:“说也奇怪,从刚才你们进来,我便症状全无,而且极为舒服呢”。
李之林更加疑惑,探手道:“那我给公子诊一下脉吧”。
说着舅舅看向无忧,无忧忙从药箱中拿出垫枕。
尚允将手腕放在垫枕上时,专门抬头对无忧说了句:“有劳姑娘”。
无忧本不想理他,可想起出门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便硬着头皮回了句:“公子客气了”。
舅舅把脉,这一次格外认真,而且眉头也皱得紧。好长时间,他才撤了手,犹犹豫豫道:“公子心脉略有微动,但无大碍。我开几副静心安神的汤药就可”。
说着舅舅站了起来,无忧已经铺开了方纸,磨好墨汁。
舅舅安然坐下,一边开方子,一边嘱咐:“公子最近许是有了什么急事,所以思虑过度……”
此时,尚允已经悄悄站在了无忧身边。李之林说一句,他便笑看向无忧,黑漆漆的眸光仿佛再说:“我心中的急事,天天思虑的人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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