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见他靠近,忙往一旁躲开,可尚允又立时贴了过去。无忧躲不开,一咬牙用手肘戳了尚允侧腰。
“哎呀”,尚允故意轻呼一声,装做一脸难受的表情。
李之林立时回头:“公子怎么了?”
明明戳在腰间,尚允却捂着胸口弯下腰:“我突然胸口疼了起来”。
“无忧,快扶公子到床上躺下!”
无忧一愣:“我?”
舅舅忙冲她使眼色,无忧咬了咬牙,伸手搀住尚允的胳膊,同时小声道:“你装的可真像”。
尚允低声笑道:“谁让你总是躲着我”。
舅舅忙着又要把脉,尚允躺在床上开口道:“李大夫,我想喝点上次你熬的清热汤,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熬来?”
“我去熬吧”,无忧一听立时起身要去。
可刚站起来,膝盖处一阵疼痛,差点儿倒在地上。
尚允本是躺着,刹那一骨碌翻身而起,稳稳扶住她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儿吧?”
不知是看出了端倪,还是心有不忍。舅舅开口:“无忧,你就在这儿照顾公子,我去熬吧”。
正文 第112章 左右为难
舅舅刚出去,尚允就不由分说地将无忧摁在床上坐下,他蹲身在她膝边,轻声问道:“还很疼吗?”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带着浓浓怜惜,任凭那个女子听了,都会忍不住心悸。无忧羞红了脸,忙急急躲开:“不疼不疼,你快起来”。
尚允伸手扶住了她的小腿,懊恼极了:“都是我不好,昨天竟没看出来你腿受了伤”。
无忧羞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不碍事的……就是磕破了层皮”。
尚允抬头看她,黑眸子里全是无忧俏丽的模样和他藏不住的倾心:“在哪儿磕的?”
无忧眉头略挑:“呃……就是在城西边的桥头”。
“城西?!”尚允也皱起了眉头,但他没有明说,只是一字一句道:“以后若是去危险的地方,一定告诉我,我带你去!”
绵绵的酸软从心头一点点荡开,渐渐蔓延全身,无忧歪着头笑道:“我怎么找你?你在尚府,我在榆树巷”。
尚允鼓起勇气,轻轻摁住她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那……我每日都去巷口的桥头等你,若是我有事去不了,也让小厮去的”。
无忧赶紧摇头:“别开玩笑了,你有千万件事要忙,干嘛天天等我。再说……我也没什么事,更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这次磕破了腿完全是不小心。”
尚允沉沉看着她,低哑着声音道:“千万件事,哪一件也比不上你重要”。
无忧忙低下头转过脸,一边将手往外抽,一边极低声道:“我……我要走了……”。
……
幸亏清心汤并不复杂,多为浸泡,不需要熬制,而且无忧已经提前将药材整好,制作起来并不复杂。没过多久,李之林端着汤碗回来。尚允已经坐在床边,无忧在窗下正誊抄药方。
小厮伺候尚允喝了药,李之林告退,无忧跟在他身后,虽然脸颊微红,但眼眸中已是从容平静。
尚允万般不舍,但也没有借口再留,便多多给了银子,让小厮送他俩回去。
“李大夫”,尚允送到门口,满是礼貌,客气说道:“我听说心症并非一日两日便能治好,以后少不得还要麻烦您跟无忧小姐”。
他便说便看向无忧,无忧却正向院外瞟着眼。
李之林赶紧回礼:“公子但有吩咐,我一定尽心竭力!不过,公子也不必担心,您身强体壮,这点儿心症不日就能痊愈”。
“希望吧”,尚允依旧笑看着无忧,可无忧却还梗着脖子再看外面,尚允笑容有些僵硬,点头道:“那好,恕我不远送了”。
李之林行礼,带着无忧转身离开。
尚允抬头,只见院门外,一袭褐色的袍子飘荡而过,那盲杖点着石板的声音清脆作响,仿佛寺中木鱼,又似催人马蹄,让人听了心中也急切起来。原来无忧是被他所吸引。尚允黑眸子里闪现出阴郁的光芒,拳头也愈发握紧。
李之林和无忧出来就被府中管家叫道一旁,俗话说“秋闷肚胀”,这几日府中下人好几个都上吐下泻,正好让李大夫瞧一瞧。可是下人房里都是爷们儿,无忧进不得。
李之林便与无忧说道:“忧儿,你去那边亭子等我一会儿,我瞧完病,咱们再回去”。
无忧顺着舅舅伸出的手臂一看,那亭子竟就是第一次看到尚君的地方。
正文 第113章 中秋之音
那亭子落在半山,是个梅花亭。朱红的柱子,青碧的瓦顶。虽然很小,但很雅致。
无忧想起初见尚君,他一个人坐在亭下,还专门捡了处太阳地里。现在是初秋,虽然天气中还夹着微热,但大家都换上了长衫。无忧也坐在初见尚君时,他坐的位置。那知道那地方着实难受,正好对着太阳,即便闭上眼都觉得晃。
他怎么喜欢坐在这么个受罪的地方?!
正想着,盲杖点地的“咚咚”声,越来越近。无忧忙站起身,正见尚君往这边走来,她心思一动,忙跑到亭子后面藏好,等着一会儿吓他一跳。
尚君的脸阴沉着,神情中满是看不清和捉摸不透的幽深。他慢慢点着盲杖上来,没有了往日的洒脱恣肆,反而每走一步都含着放不下的恼人心事。
无忧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竟也随着他低沉了起来。
快打亭子时,尚君放慢了了步子,盲杖左右来回试探,手也情不自禁向前探,身子也被牵着躬了起来。此时此刻,他全然就是一个毫无依靠的盲人,本是高大挺拔,应该与诗词歌赋、美酒佳人又风流男子,一下子变成举止滑稽、让人生怜的瞎子。
无忧一下子想起自己蒙着眼睛,四顾无盼的恐惧绝望,也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尚君偏要满头大汗的坐在光里,他心中的恐惧绝望应该更深更重吧!想到这儿,无忧心里钝痛,恨不得上前扶他,可又怕真冲上去,他会更加尴尬。
终于挪到亭子里,尚君摸探着柱子,找到阳光最刺眼的地方坐好。他一言不发,甚至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坐着。无忧在亭子后藏累了,正要走出来时,忽听见骤然而发的乐曲声。那曲声幽咽,应该刚才就一直在低吟浅唱,只不过现在才浓重了起来。
无忧仔细听着,才不过几段转折,竟就百转千回,让人心里时而酸涩难忍,又时而感慨抒怀。她情不自禁从亭子后走了出来,轻轻走到尚君身后。
尚君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曲子微顿,但又迅速接连,只不过那声音却轻快了很多,不似刚才惆怅。
一曲吹完,无忧竟眼泪涟涟,可若说她在难过什么,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仿佛那曲子勾起了心底最深处的痛楚,只能意会,不忍言传。
“尚君……”无忧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你吹得真好听。是什么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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