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来说说，为什么宫家的少爷不过是想替自家姐夫，讨一个公道就被抓了起来？什么关系不太好，亲戚之间被本来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没见倪仕陵失踪后，一直是宮家的人四处去找他吗？
对了，你知道倪仕陵是为什么失踪的吗？他不过是知道了有人在科举中舞弊后，打算上京告御状，所以才被背后的人抓起来。
“荒谬！太荒谬了！”按察使汪群，四十多岁的模样，面色偏黑，常年掌者刑狱，面上有股凶厉之气。他看着近日各个州府流传的谣言，气得写满消息的纸撕了。
“师座您别生气，这些只是激您动怒的谣言，你要真因为这个消息发怒，才是动了这些的诡计。”倪仕陵恭敬的劝慰道，要不是因为他，汪群也抓不到宫渐离的把柄，他在汪群的心中自然水涨船高。在加上倪仕陵善于钻营，他现在隐隐有在汪群面前第一人趋势。
汪群想到坊间的传言，面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他阴鸷的视线落在倪仕陵的脸上：“你真的觉得这些消息是谣言？”
倪仕陵当然知道江苏舞弊案就是汪群弄出来的，最开始明明正打断把胡必胜解决了，再去向汪群邀功的。可谁知道他一时被激，在贺素芷面前露了端倪，险些给自己找来杀身之祸。他能做，和必须要做的，自然就变成了借汪群之手，把宫渐离给除掉。
反正他最初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不过是提前了，好在宫渐离竟然自负到亲自来抓他，给他们送上来一个把柄。
倪仕陵眼神一暗，那些传闻他也听了，在汪群身边这段时间，他比谁都清楚，汪群的多疑，所以现在他一定不能把实话说出来，虽然他从来没有打算用着科举舞弊这件事去要挟汪群。
“这些传闻当然都是无稽之谈！”倪仕陵说得斩钉截铁，话一落，他状似无意的抹上脖子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痕。
这是当初他以身为饵，被宫渐离伤到的伤口。
汪群的神情缓和了不少，眼里少了些审视，语气也温和不少：“仕陵，你应该也能明白，老师这个位置是做的有多难，所以老师必须要小心谨慎些。”
“学生明白。”倪仕陵半点也不介怀的模样。
汪群面上露出欣慰：“对了，言归正传，宫渐离松口了吗？”
他之所以不以海禁把宫渐离定罪，一是担心宫渐离一个商人，根本做不出这么大的事。二是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宫家的家业，宫家的海运那一块才是宫家最肥的一块肉。他自然不能让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来。
倪仕陵低下头，有些惭愧的说道：“他说他没有同党，什么海禁船队，他一点也不知情，要杀要剐随意，但他是不会随意攀咬的。”
汪群皱了眉：“你没动刑？难不成你对这个妹夫，还真有情谊？”
倪仕陵立马解释：“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学生怎么可能让他轻松？而且之前宫渐离还差点要了学生的命，学生怎么可能放过他。牢房里的刑具，学生都让他尝了个遍。”
汪群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他抓宫渐离想要的可不是要他的命，要是他什么都不开口，那他到最后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仕陵，我掌刑狱多年，从没见过没有弱点的人，你还是要多用些心呀。”汪群意味深长的说道。
“学生正要师座您说这一件事，宫渐离是个混不吝的，但对学生的表妹异常在意，或许我们可以从她身上下手。”倪仕陵慢慢说道。
“好，有软肋就好，这件事就交你去办吧。”汪群摸了摸胡子，朗声道。
倪仕陵应道：“是，学生定不负师座的期望。”
走出房门时，倪仕陵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表妹真对不起了，本来他是没想要贺素芷牵扯进去的，可是之前汪群对他已经有怀疑了，他不得不把在汪群眼中他深爱的表妹推出去，以表忠心了。
“仕陵——”汪群突然叫住他，倪仕陵心里讶异，转头时，面上已经是一片平静，“师座？”
汪群淡淡道：“今天可能有雨，让门房给你拿把伞再走把。”
倪仕陵面上是感动不已的神情：“天气转凉了，师座你也要保重好身体。”
等倪仕陵走了之后，汪群从书案下拿出一份信，他的心腹从侧间走了出来。
这份信的内容，才是让他真正动怒的原因。宫家的人最近在暗暗查探与科举舞弊有关的人员，现在好像已经找到了一个关键证人，正准备赶在会试前上京告御状。
他还没有昏聩到，会怀疑倪仕陵敢揭发他。只是倪仕陵对他到底不够忠心，明明心中知晓科举舞弊的事情，到在这个时候还在装傻，也没有告诉他在淮安有个秀才想要告发他，妄想把天捅破。
而且前一刻还表现出他的表妹情深意重，下一刻就毫不犹豫的把人舍弃。
这样的人太狠，倪仕陵对他也是把他当做踏板而已，要是有利可取，倪仕陵肯定会把他推出去。
“师爷，你说我该怎么做？”汪群实在是舍不得宫家这一块肥肉，只是徐立这几年被他打压得不行，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他的把柄，保不准在后面推波助澜。
“大人，现在的关键是宮府手中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关键的人证。”师爷指出问题的核心，要是真有，他们退一步，也不是不行。
汪群摇了摇头：“徐立不足为惧，但是他身后的徐家和赵家不容小觑。宫渐离这边不松口，你也看到了现在宫家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要是我们继续把宫渐离握着手中，可能会得不偿失。”
“可现在放走宫渐离，下次想要抓住他就难了。”到嘴边的肥肉溜走的感觉不太好受，师爷有些可惜。
“要放走人，肯定不能白白的把人放走。”汪群眯着眼，也有一些不甘心。
师爷犹豫一下，还是问道：“真的要把倪仕陵交给宫家吗？”
汪群冷漠说道：“宫家愿意把手头的证据用来交换宫渐离的平安，并且出两万两换倪仕陵的一条命。”当初他在乡试中，统共就得了十万两。宫渐离的命，肯定抵不过他的安全，用倪仕陵换两万两，也算是值了。
要是宫家用银子来换宫渐离，他可能还会怀疑一下，既然宫家有把握手中的证据，能抵得过宫渐离的命，他就不得不更谨慎些了。
至于放不放，那还得看宫家能付出什么代价了。
师爷闻言，不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对寄出这份信的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短短的一份信，就让在汪群面前得意人，失了信任，光是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其后的人手段不凡。
可怜倪仕陵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现在等着他的是一条绝路。
——
对于贺素芷，倪仕陵的感觉是复杂的，一方面，他直觉她是个狠角色，另一方面，原身积年累月给他的影响太深刻了，他从骨子对贺素芷的轻视，不是说改就能改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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