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也没理会他们的那点骚动,自顾自地抖开写满名字的绢布,念出了上面的第一个名字。
“张直。”
“在……”一个男子不自觉地开口回应。
“你可以去死了。”吴名灿烂一笑,接着便身形一闪,出现在男子身后,用手中的长剑准确果决地割断了男子的喉咙。
“啊!”正堂里的人群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很多人不由自主地向远离吴名的方向退去,而有的人却已经被吓得跌坐在地。
“下一个,张笙。”吴名一边继续点名,一点用灵力把手中的绢布刺出了一个微小的孔dòng,而孔dòng的位置赫然就在张直的名字前面。
第二个被点名的男子已经清楚地看到了前面那人的下场,只恨不得拿东西把自己的嘴巴塞住,根本没想给出半点回应,但他的喉咙却不听使唤地震动起来,发出了一个闷闷的回声,“我是……”
吴名一步跨了过去,又收割了一条生命。
接下来便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循环往复,随着一个个名字的一声声响起,一条条生命亦在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早在第一个人倒下去的时候,就有人想到了逃走,但他们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半天也挪不动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人被喊到名字,割断喉咙。
另一些人使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就像第二个被收割的家伙一样,无论他们怎样做,当吴名叫出他们的名字时,他们总是会不自觉地给出回应,就好像吴名喊出的不是名字而是咒语。
事实上,名字原本就是一道咒语。
这个咒语本身虽然并不具备杀伤力,但只要在关键时刻念出来,就足以起到逆转战局的巨大作用,甚至称得上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更别说还有一种名为诅咒的法术就是以名字为依托构建起来的。
商鬼、夏伯乃至吴名,他们之所以会放弃真名,为自己起一个新的名号,就是不想让自己被这个咒语影响。
此时此刻,吴名就将法力注入到声带当中,将这些人的名字转化为咒语,配合进门时就已经施放出去的定身术,如收割庄稼一般地收割生命。
吴名对审问一向兴趣缺缺,他也不觉得拷问这些人会有什么意义。
就算用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涂抹,也改变不了他们背叛的事实。而背叛这件事从来都只源于利益,说白了,就是他们想要的,严衡不肯给,也不能给。
既然如此,那还费什么口舌呢?
一刀一个,最是gān净利落!
很快,正堂里的人便倒下了大半,而外面的人却尚未察觉到院中的异变。
吴名这时却有一点郁闷。
绢布上的名字已经全部点完,但有些名字的所有者却不在这个屋子当中,而屋中也有几个人并没有被写在绢布之上。
其中就包括严琛和严铮。
见吴名忽然停手,严琛先是一愣,接着便冒出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念头:郡守夫人不打算杀他!
严琛的心思立刻动了起来,飞快地思考自己要怎么打动这个简直不像人的可怕家伙。
他正想着,吴名已走到一名幸存者的面前,抬腿将他踹倒,冷冰冰地问道:“名字。”
“啊?”那人一愣。
“名字!”吴名加重了语气,并用上了*术。
“关……关翔。”那人不由自主地说道,“关口的关,飞翔的翔。”
“会写字吗?”吴名抬起长剑,用剑身在这人的脸上拍打了两下。
“会……”关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很好。”吴名点点头,用剑指了一下旁边的案几,“去那边找根笔,把还没死的家伙都记下来。”
“啊?”关翔又是一愣。
吴名继续道:“把这活儿gān好,我就饶你一命。”
关翔顿时一个激灵,马上连滚带爬地赶到案几旁边,抓起一根毛笔,又翻出一个空白竹简,开始往竹简上写字。
显然,这里的人,他全都认识,连问都不需要去问。
吴名没再关注他,转头朝严琛看了过去,并顺手挽了个剑花。
他没想留下这个家伙。
虽然没经审问,但直觉告诉,这次的叛乱就是因这家伙而起。
另一边的严琛也看出了吴名的杀意,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赶忙把严铮拉到身前,扬声道:“夫人且慢动手,此乃严郡守庶弟,夫人若是杀了他,就会让严郡守背上弑弟之名!”
严铮这会儿已经吓傻了,本能地想要避开与吴名面对面的状态。但严琛却紧紧抓着他不放,像抓挡箭牌一样地qiáng迫他留在自己身前。
吴名噗哧一笑,嘲弄地摇了摇头,“庶弟?他若是郡守的庶弟,那我还是皇帝他亲哥呢!”
“夫人莫不相信,只要滴血验亲就能证实铮小郎的身份!”严琛生怕没机会开口,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太夫人毒杀了先郡守和铮小郎的生母,夫人只要查明此事,就可以至太夫人于死地,甚至将郡守取而代之……”
话未说完,严琛的蛊惑便戛然而止。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吴名根本没给他唠叨下去的机会,长剑一转,便将他和严铮穿了糖葫芦。
“谁稀罕!”吴名撇撇嘴,将长剑从严铮的心口处抽了出来,转手就是一记横砍。
严琛的身体尚未来得及摔倒,脖子上的头颅便先一步飞了起来。
“啊!”屋子里立刻又是几声惊叫,给吴名抄写名字的那人也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想要避开根本没有飞向他的头颅。
“安心写你的名字。”吴名丢下一句话,转身走出门外。
回到院子,吴名伸手拿出一颗自制的信号弹,用法术将其点燃。
随着引信的燃尽,绿色的烟火飞上天空,炸裂成耀眼的花朵。
院子周围立刻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惊叫,吴名则抬起手,用法术封住了院门。
他原本打算把余下的人也全都杀掉,只留下抄名字的那个,但或许是被外面的冷空气镇定了一下,之前又已经用杀戮发泄了一通,原本因为不得不回来帮严衡处理烂摊子而引发的烦躁、和灵丹子面对面却不能拧掉他脑袋的郁闷似乎也没那么qiáng烈了。
算了,还是把剩下的那些留给姚重处理吧。
吴名撇了撇嘴,没再转身进屋。
最先到来的是府邸里的私兵,但吴名封闭了院门,他们无法破门而入,院墙又有些过高,只能转身去找梯子。
等他们把梯子找来,姚重却已经率人杀了进来。
顿时,没人再想理会院子里的这些老爷少爷,不是拿起武器和人拼命,就是甩开脚丫子逃命。
没过多久,姚重终于带人来到了这处院子。
吴名解除封锁,将他们放了进来。
“这个放了,余下的随你处置。”吴名把那个叫关翔的拎了出来。
“他是……”姚重狐疑地问道。
“他帮忙gān了点活儿,我就给了他活命的许诺。”吴名把姚重给他的名单和关翔写下的名单拿了出来,丢到姚重手里,“绢布上没有窟窿的名字是没出现在这里的,有窟窿的都已经被我杀掉了。竹简上是那些还活着但没被你写出来的。对了,还有严琛,也在里面。”
“活着?”姚重挑眉。
“自己去看。”吴名懒洋洋地答道。
姚重没再多言,拿着两份名单,转身进了屋子。
没多久,姚重便从屋内走了出来,那些还活着的家伙也被捆绑后押了出来。
唯一没被捆绑的正是那个帮吴名抄写人名的关翔,但姚重并没有当场将他释放,和吴名打了招呼就让人把他也给带了出去。
吴名只说放了他,可没说什么时候放,姚重便打算拿他做突破口,先审上一遍再说。
吴名看出了他的yīn奉阳违,但懒得理会。
说到底,他只是许诺不杀关翔,而这个诺言在他决定收手的时候就已经达成。让姚重放了关翔不过就是个建议,至于姚重接受与否,那就要看姚重的心qíng和那家伙的运气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郡守府了。”吴名道。
“夫人稍等。”姚重赶忙将他拦住,“和严琛死在一起的那个小郎是主君的堂侄吧?以他的年纪和身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当中……”
“回去问你家郡守。”吴名打断道,“这事不能由我来说。”
姚重微微一怔,随即便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峰微挑。
吴名没去追问姚重想到了什么,他已经折腾了一个晚上,这会儿早没了好奇的兴致,只想找个热乎的被窝睡上一觉。
但眼下还不是睡觉的时候,吴名打了个响指,将姚重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继续道:“我回郡守府等你,只等到天亮。若是天亮之后,你还没回来,我就自己回辽西。”
“夫人不如现在就回去吧。”姚重立刻道,“这边的乱子已经彻底平息,只剩下一些善后事宜需要处理。”
“也好。”吴名点头,“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吗?”
“夫人稍后,容我给主君写封信。”
说完,姚重便转身进屋,寻找笔墨去了。
124、第 124 章
天光渐亮的时候,吴名返回了辽西的郡守府。
严衡还没有睡,也根本无法入睡,见吴名安然无恙地返回,立刻快步上前,把他紧紧拥入怀中。
“不问问那边的qíng况?”吴名被他抱得有些疼,不自觉地挣扎了两下。
“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没事。”感觉到吴名的挣扎,严衡稍稍减了些力气,转而将两人身体贴合的面积增加了许多。
“那就先让我睡上一觉,其他的事等我睡醒后再说。”吴名把严衡向外推了推,然后将姚重写的信拿了出来,塞到严衡手里,“姚重写给你的。”
说完,吴名就转身走向内室。
严衡却一把将他拉住,重新拥入怀中,“先去沐浴吧,你不是说过,沐浴最能缓解疲乏。”
“有现成的热水吗?我可没耐心去等他们把水烧开。”吴名有些心动。
“早就叫人准备好了。”严衡gān脆将吴名抱了起来,“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
“废话,我要是回不来,那你就该亲自回去了。”吴名一边吐槽,一边调整身体的位置,让自己能在严衡怀里待得更舒适一些。
严衡把吴名抱进内室的时候,吴名已是昏昏yù睡。
严衡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chuáng榻上,将姚重的那封信也放到吴名枕边,然后便转身出去叫人。
辽西的郡守府里可没有方便的供水系统,只能由侍从们一桶一桶地将水运送进来。
等净室里的浴桶注满浴汤,吴名已经在chuáng榻上彻底睡着了。
严衡没有叫醒他,但也没让他就这么睡下去,亲手解下他的衣衫,又把自己也脱了个gān净,然后便抱着他进了浴桶。
看到吴名的表qíng明显舒缓了许多,严衡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吴名稍稍抱紧了一些,让他完全倚靠在自己胸前。
虽然[赤]luǒ相对,严衡却没有做些什么的心qíng,只觉得很是心疼。
他不知道吴名是如何施展法术的。但就算是他,连夜奔袭之后也会身心俱疲。而法术这种逆天的力量肯定不是不付出代价就能获得的,只看吴名眼下睡得像个死人似的模样,就知道他现在有多疲惫。
而吴名之所以会累成这个样子,全都是为了他。
虽然留在襄平城的那些人以及回去主持大局的姚重也都十分辛苦,甚至冒着丢掉xing命的危险在为他做事,但追根究底,他们的目的和目标都是和吴名不一样的。
他们为他做事,是因为他们可以从他这里得到权力、地位、财富,而这一切对吴名来说却是垂手可得却不需要的。
刚把这个人娶回家的时候,严衡还沾沾自喜地觉得让这人与自己共享天下是件多么荣耀、多么了不得的事qíng。然而时至今日,严衡却发现天下在这人的眼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而他能不能得到这个天下却还是个未知数。
最近一段时间,严衡经常在暗自庆幸,他总算是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训,没有用上一世对待阮橙的方法去对待这人,不然的话,这人很可能会顺手把他宰了,然后远走高飞。
幸好他这一次选择了好好对他。
而他的好也终是打动了他。
严衡低下头,在吴名的脸颊上亲了亲,又蹭了蹭。
不管这人最初是因为什么才以阮橙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事到如今,这人还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就足以说明这人的心里已经有了他。
但这人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偏偏这人还将此事清楚无误地告知于他。
对于这人的坦诚,严衡真的是既爱又恨,但终究还是爱更多些。
有时候,他甚至会希望这人的同伴不要找出拯救这片土地的办法,gān脆就让它这般毁灭。
这样的话,这人就不会离开,他也可以和这人死在一起。
而另一些时候,严衡却又qíng不自禁地开始考虑这人给他的提议。
一起走。
他不会留下,但他可以跟他一起离开。
只是这样一来,他就得放弃他已经获得的一切,曾经期盼的一切,将要征服的一切。
为什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呢?
严衡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撩起浴汤,帮吴名清洗脸庞。
虽然刚刚经历了两次长途旅行,但吴名的身体并不肮脏,即便是脸庞上也看不出什么尘土,倒是有两处没有擦净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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