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重生]_墨香铜臭【完结】(95)

阅读记录

  仿佛被冰冷的瀑布当头浇中,他眼前突然一阵忽明忽暗。蓝忘机看他一眼,猛地转身抓住了他的肩膀。

  江澄的也面色一变,收住鞭势,目光闪了闪,神色十分警惕。

  蓝忘机道:“魏婴?!”

  他低低的声音在魏无羡耳朵里嗡嗡作响,震dàng不止,魏无羡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道:“怎么了?”

  他觉得有东西从脸上爬过,举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猩红。

  伴随着阵阵头晕目眩,鲜血还在从他的口鼻之中滴滴答答地滑落,坠到地上。

  这次不是装的了。

  魏无羡歪在蓝忘机的臂弯里,见蓝忘机刚换过的白衣又被他的血染红了一片,不由自主伸手去擦,心里不合时宜地犯愁:“又把他衣服弄脏了。”

  蓝忘机道:“你怎么样?!”

  魏无羡答非所问道:“蓝湛……我们走吧。”

  马上走。

  再也不要回来了。

  蓝忘机道:“好。”

  他完全无意再与江澄缠斗,一语不发,背起他就走。江澄又惊又疑,惊的是魏无羡突如其来七窍流血的惨状,疑的是这是魏无羡装出来遁逃的法子,毕竟过往他常常用这招来恶作剧,见两人要走,道:“站住!”

  然后,他听到了蓝忘机的声音:“滚开!”

  避尘挟一股狂怒的气势袭来,江澄立即一道紫电游出,两样神兵相击,发出刺耳的长鸣。被这长鸣声一震,就像一团将熄不熄的烛火,魏无羡闭上眼,头也垂了下来。

  蓝忘机登时从混战中抽身,立即去查探他的呼吸,避尘失了主人的施力,紫电攻势立刻向前bī近了几分!

  江澄并不想真的打伤蓝忘机,立即撤鞭,可眼看着就快来不及了。正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一旁跃下,挡在了双方中间。

  探得魏无羡只是疲倦至极加气急攻心,暂时昏迷,蓝忘机这才转开目光,有闲暇去注意别的人和事。江澄定睛一看,这突然cha|进来的不速之客竟然是温宁,登时勃然大怒:“谁让你到莲花坞里面来的?!你怎么敢!”

  别的人他都还能勉qiáng忍,这条亲手把金子轩一掌穿心、断送了他姐姐幸福和xing命的温狗,他却是万万容忍不得。只要看他一眼,都有杀之而后快的冲动。他竟然还敢踏足莲花坞内部的徒弟,当真是找死。

  因为这两条人命和种种原因,温宁心中有愧,因此对江澄总抱着一份畏惧,从来都自觉地避他而行,此刻却挡在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之前,直面着他,挨了狠狠的一鞭子,胸膛爬过了一条骇人的焦痕,也没有退缩。

  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递到江澄面前。江澄右手间的紫电炫亮得几乎成了白色,和他心头杀意一样高涨,怒极反笑:“你想gān什么?”

  那样东西,正是魏无羡的佩剑随便。在乱葬岗时魏无羡嫌拿着麻烦,随手将它扔给温宁保管了。

  温宁道:“拔|出来。”

  他口气坚决,目光坚定。全然不是以往那副呆呆怔怔的模样。

  江澄道:“我警告你,不想再被挫骨扬灰一次,就立刻把你的脚,从莲花坞的土地上挪开,滚出去!”

  温宁几乎要把剑柄捅到他胸口里去了,声音高扬,喝道:“动手,拔!”

  江澄心中一阵躁怒,心脏无端狂跳,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真的照着温宁所说的,左手握住随便的剑柄,用力一拔。

  一把雪白到刺目的剑身,从古朴的剑鞘里脱鞘而出!

  江澄低头盯着自己手里这一柄闪闪发光的长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把剑是随便。是魏无羡的佩剑。在乱葬岗围剿之后,被兰陵金氏的人收藏了。据说它早就自动封剑了。不,它确实是封剑了,因为据说后来见过它的人,没有一个能把它从剑鞘里□□。

  可为什么他□□了?

  难道封剑解除了?

  温宁道:“没有解除。直到现在,它还是封住的。若你把它再cha回鞘中,换人来拔剑,无论换谁,都是拔不出来的。”

  “……”江澄脑中和脸上都一片混乱,道:“那为什么我能拔得出来?”

  温宁道:“因为这把剑,把你认成了魏公子。”

  蓝忘机背着已经失去知觉的魏无羡,站起身来。

  江澄厉声道:“什么叫把我认成了魏无羡?怎么认!为什么是我?!”

  温宁更厉声地道:“因为现在在你身体里运转灵力的这颗金丹,是他的!”

  ☆、第89章 丹心第十九11

  懵了好一阵,江澄才喝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温宁看似镇定地道:“我没胡说。”

  江澄道:“你给我闭嘴!我的金丹……我的金丹是……”

  温宁道:“是抱山散人给你修复的。”

  江澄道:“你怎么知道?他连这个也对你说?”

  温宁道:“没有。魏公子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只言片语。我是亲眼看到的。”

  江澄眼里泛着血丝,笑道:“撒谎!你在场,你怎么可能在场!当时上山的只有我一个人,你根本不可能跟着我!”

  温宁道:“我没有跟着你。我一开始就在那座山上。”

  江澄额头青筋bào起,道:“……撒谎!”

  温宁道:“你听听我是不是撒谎!你上山时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手里拿着一根长树枝,快到山顶时经过了一片石林,饶了快半个时辰才绕过去。”

  江澄脸部肌ròu微微抽搐,温宁继续道:“然后你听到了钟声,钟声把一片飞鸟都惊走了。你把树枝紧紧握在手里,像握剑那样。钟声停下来的时候,有一把剑抵在你的心口,你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命令你不许前进。”

  江澄浑身都抖了起来,温宁扬声道:“你马上停住了脚步,看上去很紧张,隐隐还有些激动。这女子的声音压得很低,问你是何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回答……”

  江澄咆哮道:“闭嘴!”

  温宁也咆哮道:“……你回答,你是藏色散人之子,魏婴!你说了家门覆灭、说了莲花坞大乱,还说了你被化丹手温逐流化去了内丹。那个女子反复询问你一些关于你父母的问题,等你回答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阵香味……”

  江澄看上去恨不得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了:“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宁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就在那里。不光我在那里,魏公子也在那里。

  “不光我和他,还有我姐姐,温qíng,也在那里。或者说,整座山上,只有我们三个人在等你。

  “江宗主,你以为那真是什么、抱山散人的隐居之地?魏公子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这么个地方。他母亲藏色散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对他透露过任何师门的讯息!那座山,只不过是夷陵的一座荒山!”

  江澄声嘶力竭地重复着同样的字句,仿佛要用凶神恶煞掩盖自己突如其来的词汇贫乏:“胡说八道!真他妈的够了!那我的金丹为什么会被修复?!”

  温宁道:“你的金丹根本没有被修复,它早就被温逐流彻底化掉了!你之所以会以为它修复了,是因为我姐姐,岐山温氏最好的医师温qíng,把魏公子的金丹剖出来,换给你了!”

  江澄脸上空白了一瞬,道:“换给我了?”

  温宁道:“不错!你以为他为什么后来再也不用随便,为什么总是不佩剑出行?真是因为什么年少轻狂吗?难道他真的喜欢别人明里暗里指着他戳说他无礼没有教养吗?因为他就算带了也没用!只是因为……如果他佩剑去那些宴会夜猎等场合,不免有人要以各种理由要和他用剑切磋,要和他较量,而他没了金丹,灵力不支,一拔出剑,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江澄呆呆站在原地,目光发绿,嘴唇发颤,连紫电也忘了用,突然抛下随便,猛地在温宁胸口击了一掌,吼道:“撒谎!”

  温宁受了一掌,退了两步,把随便从地上捡起,合入鞘中,推回到江澄胸口,道:“拿着!”

  江澄不由自主接住了那把剑,没有动,而是六神无主地望向魏无羡那边。

  他不望还好,一望之下,蓝忘机的目光让他周身发寒,如坠冰窟。

  温宁道:“你拿着这把剑,去宴厅,去校场,去任何一个地方,叫你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来拔这把剑。你看看究竟有没有谁能拔得出来!你就知道我究竟有没有撒谎!江宗主——你,你这么好qiáng的一个人,一辈子都在和人比,可知你原本是永远也比不过他的!”

  江澄一脚踹中温宁,抓着随便,跌跌撞撞地朝宴厅的方向奔去。

  他边跑边吼,整个人状似疯狂。温宁被他踹得撞在庭院里的一棵树上,慢慢站起,忙转去看另外两人。

  蓝忘机的面容昳丽而苍白,神色却冷峻至极,望了一眼云梦江氏的祠堂,把背上魏无羡的身体托了托,托牢了,头也不回地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魏无羡刚才说过,蓝湛,我们走吧。

  温宁连忙跟上,随着他匆匆掠出莲花坞的大门。到码头一看,来时所乘的那一大批大大小小的船只把人送到目的地后都各回各家了,码头前只剩下几只无人看管的老渡船。渡船又长又细,形状仿佛柳叶,可载七八人,两头微微翘起,两只船桨斜搁在船尾。

  蓝忘机背着魏无羡,毫不犹豫地上了船。温宁赶紧蹿上船尾,自觉地抓起船桨,扳了两下桨,渡船平稳地漂出了数丈。不久之后,渡船便顺着江流漂离了码头,靠近江心。

  蓝忘机让魏无羡靠在他身上,先给他喂了两颗丹药,确认他好好咽下去了之后,才取出手帕给他擦拭脸上的鲜血。

  忽然,温宁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蓝、蓝公子。”

  蓝忘机道:“何事。”

  方才温宁在江澄面前的气势已经无影无踪了,他硬着头皮道:“请……请你暂时不要告诉魏公子,我把他剖丹的事捅出来了。他很严厉地告诫过我,叫我绝不能说出去。虽说恐怕瞒不了多久,可我……”

  默然片刻,蓝忘机道:“你放心。”

  看上去,温宁像是松了一口气,虽说死人并没有气可以松。

  他诚挚地道:“蓝公子,谢谢你。”

  蓝忘机摇头,似乎是说不必。温宁却道:“谢谢你当年在金麟台上,为我和我姐姐说过话。”

  他道:“我一直记得。后来我失控了,我……真的很抱歉。”

  蓝忘机没有应答。

  温宁又道:“更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照顾阿苑。”

  闻言,蓝忘机微微抬眸。温宁道:“我还以为我们家的人都死了,一个不留了。真的没想到,阿苑还能活着。他跟我表哥二十多岁的时候长得真像。”

  蓝忘机道:“他在树dòng里躲了太久。发了高热。生病。”

  温宁点头道:“我知道一定是生了病。小时候的事他都不记得了。我和他聊了很久,他一直说你的事。”他有点失落地道:“以前是说魏公子的事……反正从没说过我的。”

  蓝忘机道:“你没告诉他。”

  温宁道:“没告诉。”

  他转过身,背对身后的二位,一边卖力划船,一边道:“他现在过得很好。知道太多其他的事,反而会让他没有现在这么好。”

  蓝忘机道:“迟早要知道的。”

  温宁怔了怔,道:“是的。迟早要知道的。”

  他望了望天,道:“就像魏公子和江宗主。移丹的事,他总不能瞒江宗主一辈子。迟早是要知道的。”

  夜色寂静,江流沉沉。

  忽然,蓝忘机道:“剖丹。”

  温宁:“什么?”

  蓝忘机道:“剖丹,痛苦吗。”

  温宁道:“如果我说不痛苦,蓝公子你也不会信吧。”

  蓝忘机垂下眼帘,淡如琉璃的眸子凝视着魏无羡的脸,伸出一只手。最终,只是用指尖在他面颊上微不可查地摩挲了一下。

  他道:“我以为温qíng会有办法。”

  温宁道:“上山之前,我姐姐是做了很多麻醉类的药物,想减轻剖丹的痛苦。但是她后来发现,那些药物根本不管用。因为如果将金丹剖出、分离体内的时候,这个人是麻醉状态的,那这颗金丹也会受到影响,难以保证会不会消散、什么时候消散。”

  蓝忘机道:“……所以?”

  温宁划桨的动作顿了顿,道:“所以,剖丹的人,一定要清醒着才行。”

  一定要清醒着,看到与灵脉相连的金丹从身体中被剥离,感受到汹涌的灵力渐渐的平息、平静、平庸,直到再也激昂不起来。直到变成一潭死水。

  好半晌,蓝忘机低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前两个字似乎颤了一下:“一直醒着?”

  温宁道:“两夜一天,一直醒着。”

  蓝忘机道:“当时,你们有几成把握。”

  温宁道:“五成左右。”

  “五成。”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蓝忘机摇摇头,重复道:“……五成。”

  他收紧了揽住魏无羡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骨节已经发白。

  温宁道:“毕竟此前从来没有人真的做过这种事,我姐姐虽然以前写过一篇移丹相关的著述,但也只做了一些设想,根本没人能给她试验,所以设想也只是设想,前辈们都说她是异想天开。而且根本不实用,谁都知道,不可能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金丹剖给别人的。因为这样的话,自己就相当于变成一个一辈子都登不了顶、不上不下的废人了。所以魏公子回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姐姐先开始根本不愿意,警告他文章是文章,动手是动手,她只有不到一半的把握。”

52书库推荐浏览: 墨香铜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