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重水覆[重生]_仲丘【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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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徐,和煦的阳光照在年轻的男女身上,两人的背后是一颗粗壮的大树,白光绿影,蓝色的天际飘过几朵写意的白云,一时清景无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温扬晴天霹雳:又抱上了?
石杉:……又
温扬抱胸:到现在我连个小手都没拉到,某人给个解释先。
某人: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14|qíng诗

  送走了江宁,我没有回宿舍,在就近的廊亭里坐了下来,清风chuī散了六月的燥热,隐隐能听见长廊的另一端传来的英文朗读声,应是低年级的同学,以前的自己也总喜欢来这里背单词。
打开江宁送的礼物,我微微一怔,难怪江宁说我看了也许会生气,我摇头笑了一下,若是以前的我或许真的就着恼了。
这是一本相册,一本记录了我日常的相册,有静默伫立在路边cao场的我,有在图书馆侧头静思的我,有在窗边凝望着远方的我,有倚树而眠的我……或忧郁沉思,或微笑闲适,我从不知道自己平时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看着倒也赏心悦目。
不过好在她没有去拍我和温扬两个,不然我就真的着恼了。
清风chuī送,阳光透过廊庭的枝叶洒落一串金色的斑点,削弱了原本的炙热,落在脸上舒服的让人忍不住眯了眼,背靠在廊柱,双腿jiāo错的搭在横板上,整个人都困顿的昏昏yù眠,陷入一种浅眠的状态。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手中的相册在被人慢慢的抽出,我猛的抓住那个作祟的手,睁开眼睛,狠狠向前一贯。
却见温扬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也愣住了,震惊的看着他,结果手上收力不住,拉着温扬向后倒去,做了人ròu垫子被压在身下。
呼吸相触,炙热的体温透过轻薄的衣服传递过来,我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看着上方的温扬道:“怎……怎么是你?”我手足无措的推开他,想要起身。
“等,等等——脚痛。”温扬俊逸的脸容微微扭曲,痛的皱起了眉。
我吓了一跳,刚才我是直接在横板上仰过去的,而温扬却被我突然带过来,根本躲闪不及。
我急道:“怎么样,都哪痛?”
温扬双手柱地,慢慢的从我身上下来,“没事儿,我缓一会就好了。”
我赶紧起来查看,撩开温扬的裤脚,脚踝搽破了皮,连带着一片红肿。
“对——对不起,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不是去医院吗?”温扬坐在地上,手搭着着受伤的左腿,对我眨了眨眼,笑的十分柔和,“只听别人说,我也想看看你如何英勇的送我去医院的。”
“……别开玩笑了,那种地方最好永远都不要去。”我面色有些僵硬。
温扬看了我片刻,收起笑容道:“只是擦伤,回宿舍处理一下就行,不用担心。”
我慢慢的扶起他,严肃的说道:“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还是去医务室看一眼。”
“不……不用!”温扬似乎被我的态度弄得有些懵,只得道:“真没事,就是一点小擦伤。”说完推开我自己向前走了两步。
我缓了缓呼吸,压下心中恐惧的qíng绪,轻声道:“那走吧,先回去。”
我扶着温扬,他把重量靠在我身上,不胜感慨的道:“我们三儿也学会照顾人,可以让我依靠了。”
我哑然:“……这叫什么话,你是说我以前不靠谱吗?”
温扬闭眼摇头,缓缓露出了笑容:“三儿这么好,我再离不开了,怎么办?”
……我背过有些发热的脸,说道:“又没说不管你,走……走吧。”
“就这么走了?”温扬道。
我疑惑的看他。
温扬抬手指了指落在地上装裱jīng致的相册,“刚才还誓死捍卫,现在不要了吗?”
我忙松开温扬,把画册捡起来,刚才不小心掉落,结果顾着温扬的伤,把这个给忘了,这种东西若是被别人捡去,就不太好看了,不知道该怎么被人传呢,大小咱也是上过学校布告栏的人物,总不能在最后的时候给人留下笑谈。
温扬靠着廊柱,说:“果真是重色轻友啊。”平素懒洋洋的语气,声音却显得有些清冷。
“……”这话倒也没错,只不过想也知道温扬把色和友弄反了。
我让温扬帮我拿着相册,我扶着他往回走。
“吃饭了吗?”我突然想起来问道,从医院回来,我一直监督着他吃饭,本来我们四个就是打算去食堂吃饭的。
“没有。”
我不悦的皱起眉,问道:“……你怎么不去,胃刚好一点。”
温扬柔和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淡起来:“总要习惯,现在有,以后没有了,那莫不如一开始就习惯。”
我眉头揪得更紧:“你在说什么,这能一样吗?不吃饭这件事儿要怎么去习惯?”
“是吗?”温扬突然推开我,自己向前走了几步,说道,“你看,虽然疼一点,但不是不能自己走,可一旦习惯了这种时候有人搀扶一个人反而就走不下去了。”
看着这样的温扬觉得有些难过,平时面对别人的时候我可以伶牙俐齿,可每每遇到温扬却总是词穷。
我低下头,gān涩的道:“但我是可以依靠的。”我相信这世界上再没第二个像我这样为你而活了。
“呵呵……”温扬意味不明的轻笑,“先是对你好,然后再毫无预兆的就对你恶语相向,没人受得了这样的落差,对于这样的人,莫不如一开始就远离习惯。”
我终于明白温扬说的是我,他看似温柔随和,却一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接受不了背叛,若不然上辈子不会如此仇视我,上次的事儿并没能让他释怀。
我自觉理亏,呐呐的开口:“你还在生气,对不起,我那时不是故意的,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我重生了,因为上辈子对你不好,所以你说下辈子再也不想看见我,这么说就算不被当做神经病,我也不想让温扬知道那样卑劣的自己。
温扬回过头直直的看我,目光沉得很深,声音却很轻,“我等着你解释,这些日子我一直想知道你突然转变的态度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你说的因为我家里的原因?”
“不……当然不是。”我有些急了,抬起头看着他,咬牙道,“温扬你知道我的应变能力不差,这些日子它足够让我想一个好的借口来解释,但是……我真的不想骗你。”我呼出一口气,说道,“我现在不能说,以后同样也不能告诉你原因,可我能和你保证的是,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尽一个好朋友的职责,再也不对你恶言相向。”
有些话不能再深说,不然就会超出朋友的界限,而让温扬生疑,做他最好的朋友这个定位足够我这一生用来慰藉自己。
我走到他身侧,重新扶住他,低头软语求道:“我真心的像你悔过和道歉,请你原谅。”
“我……”温扬似乎被我郑重的态度惊到。
看他这样,我心里倒是放了下来,假意的收回手,重又垂下眼去,落寞的道,“当然,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道歉……”
温扬咳了一声打断我,然后背过头去说道:“我最近在看房子,新东城附近,两室一厅,缺个人和我分摊房租。”
我咧嘴一笑,重新搀扶住温扬,“您看我行吗?注重个人卫生,没有不良嗜好,季jiāo的房租也马上到期……”
……
我们一起往回走,未等到宿舍,老远就听见里面笑闹的声音,余明杰那个大嗓门不知道为什么正兴奋的吱哇乱叫。
我和温扬相视一眼,真是一个比一个闹腾,哪个都不敢带出去现世的主。
我推开门,直了直身体,一本正经道:“小声点你们两个,还有没有点秩序,整个楼道就听见你俩吱哇乱叫,马上就毕业了,你们能肩负起建设社会主义的重任吗?靠什么去实现祖国的伟大复兴?”
正在打闹的两人看见我,突然露出一脸的坏笑,郭宇摸着下巴道:“石杉,这回你得你把相机的内存卡还我,咦……温扬怎么了?”
我把温扬扶到座位上,头也不回的道:“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怎么还惦记你那内存卡,我还能贪了不成,我拷贝完,这就给你。”
“嘿嘿……”身后传来一声怪笑,余明杰的笑声听着渗人极了。
“我不管郭宇,你得请我吃大餐,不然我就把你写的qíng诗印成大字报,分发出去。”
我回过身,目带不解的看向他们:“什么qíng诗?”
“哈哈……别不承认,你的字我还能不认识?听着爷给你读读,啊……清风沉醉的夜晚,微风chuī动心弦。顾盼间,月色迷眼……”
“嘶……好酸。”郭宇抖了抖肩膀,做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我的脸突然变得惨白,心跳骤然加快,呼吸也开始不畅,整个人都忍不住晃了一晃。
我心底一片凄然,轻轻闭上眼睛,我想起了这首诗——
——
清风沉醉的夜晚,微风chuī动心弦。
顾盼间,月色迷眼。
温暖的……
仿佛能融化了时间
美丽的……
像开在漆黑天幕的花盏
朦胧的灯光下
悄声盛开的地
是我碧潭般深沉的爱恋
静静地……
似甘泉沁润心田
灼灼地……
燃烧了这一个夏天。
苍榕渐老,叶落秋尽。
一眼误一生
一声唤一梦
暮然回首……
竟不知刹那就是永远……
——
我低下了头,喉咙有些酸涩,这是我两世都没送出去的qíng诗。

  ☆、15|郁气

  “石杉?”发觉我的异色,温扬伸手拉住我,随即皱着眉,把我让到座位上,“手怎么这么凉?”
“三儿,你怎么了?”郭宇见势不对,忙跳脚过来。
余明杰也蒙了,忙把信纸递给我:“给你,给你,我不乱念了,别气,别气啊。”
郭宇转头怒视余明杰:“明知道江宁走了,他心里不好受,你还招他,看吧,把人都快弄哭了,你这人怎么一点眼色没有。”
“哎,你……弄的好像你没说似的,刚才是谁……”
温扬一个眼神看过去,余明杰立马收声不语,郭宇也是心有戚戚。
温扬低下身,柔声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记忆有些错乱,听着这个温柔的好像能被风chuī散的声音,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明明离他那么近,却感觉我们之间好像横陈着一条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长河,我苦苦挣扎在求而不得的漩涡中,最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感觉,像有只重锤在心头不停的敲击,戳的人心口好似撕裂了一般,到处都是伤痕,满心都是附骨难消的哀伤。
我紧紧的抓着温扬着他的衣角,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脆弱不堪,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温扬……温扬……”我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不停的落泪,委屈悔恨或者是失而复得……
“怎么了到底?”温扬轻轻的抱住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用哄孩子似的耐心的拍着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好不好,别再难过了,嗯?”
我说不出话,只是不停的哭泣,所有的力气都像是难以为继,我整个人如同在柔软的云层中飘dàng。
不知道哭了多久,或许是温扬的声音太过温柔,让我睡意朦胧,听到的声音不再清晰,我似乎看见温扬他们紧张的围上来,黑暗慢慢将我淹没。
我做了一个梦,我分不清那是过去还是现在……
日头将要落下的傍晚,温扬背靠在cao场的那颗老榕树上,孤零零地,在布满红霞的天空下,显得悲伤而寂寥。
我站在远处,看着夕阳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剪影,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弯下身,捡起路上的小石子,朝着温扬的方向飞出去。
温扬微微蹙眉,朝我这里看过来,他怔然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而后向我招手。
我心头一暖,不自觉翘了嘴角,朝他走了过去。
我站过去,背靠着树,假意的和他比高,然后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微小的距离。温扬摇摇头,十分不配合的把我的身高比到他的胸口。
我大怒,我只是加了一点点的水分,他竟然水的那么夸张。
我伸手去口袋里拿笔,要在树上标记身高,不小心带出一张蓝色的信纸,我脸上一红,刚要揣回去,却被温扬抬手抽了出去,我涨红了脸去抢,温扬抬高了手躲闪。
我急坏了,不停的跳脚去抢,说话都卡不成句,他见我真的着急,无奈妥协,只得把东西还给我。
天色渐晚,天空被一盏盏繁星点亮,我们从cao场上起来,一同往回走。
身后拖着两条又斜又长的影子,迎面有夜风徐徐袭来,我突然伸手拽住温扬。
温扬回头看我。
我低垂下眼,慢慢的重新拿出那张蓝色的信纸。
夜幕,像是绘着闪亮的星与未圆月亮的一幅丝绒,我的声音在满天繁星下隐隐飘dàng,低低切切,战战兢兢,声线脱离华丽却饱含深qíng。
我捂着狂乱的胸口,仰头看了看天,无尽的长空繁星闪烁,我吸了吸鼻子,笑了一下,用尽所有的力气转身去看温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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