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来,我过得很好,应该说不能更好,虽然偶尔想起前世的事qíng,仍会心有余悸,恐惧着那样的事qíng发生,害怕幸福会突然的离我而去,但是终究是没有犯病,我想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慢慢好起来。
比起最初腻在一起的柔qíng蜜意,现在的日子有些宁静安稳的味道。
温扬一如既往的忙,虽然不像以前那么辛苦的拉业务,但是应酬多了起来,最近似乎有个大工程,晚上还会亲自做些收尾的工作,已经连续好几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我把牛奶放到桌上,皱眉道:“别太晚了,你胃弱,多注意休息。”
温扬端坐在电脑前,gān净的手指在键盘不停的敲击,随口应道:“知道了,你休息吧,不用管我。”
我低头捡起不小心被他散落在地上的文件,一边整理,一边说道:“明天就是周末,工作也可以放到明天再做,不急在这一时。”
温扬停了下来,笔直的长腿的随着转椅一同转过来,斜靠着桌沿:“你说得轻松,今天如果做不完,你知道这损失会有多严重吗?”
我身体一僵,微低下头把资料放好:“那你记得把牛奶喝了。”我站直身体,转身往外走。
然后我听见一声低笑,接着手腕一紧,被温扬拉了过去,跌坐在他的怀里。
我看着温扬,惊道:“你……”
温扬手臂环着我的腰,温柔的笑看着我:“我发现了,我这要是态度冷一点,你怎么就会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我以前有凶过……好吧,虽然有过,但是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委曲求全的迁就我,连发脾气还要看我脸色,我有这么不好相处,嗯?”温润的声音低沉而柔和,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抗的qíng绪。
只是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尴尬,我伸手推他,结果温扬却顺势换了个姿势,搂着我一转,让我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腿上,我一惊忙搂住温扬的脖子。
我耳根都憋红了,气怒的扯着他的脸道:“知道你还和我板着脸,你这是什么毛病?”
“你也不识逗。”温扬揽着我的腰,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鼻尖,“你早点休息,别陪我熬着了。”
“太晚了,这都几天了,如果不是特别急可以放到明天再做。”
温扬揉了揉我的头:“就还剩一点了,你先去睡吧。”
我看着他眼中熬出的血丝,心下不忍。
“唉!”我这声气叹的,把闺中怨妇的口气学了个十成十,我佯装出落寞的表qíng:“果然是追到手就敢不管不顾了,这才半年不到,就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我就说,这上赶着不是买卖,以后我的日子肯定就更难熬了。”
温扬听了哈哈大笑,揽着我的腰,就着跨坐姿势把我抱了起来:“你啊……好,咱们去休息。”
我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这个姿势有多尴尬,顺势搂着他的脖子。
温扬把我往上拖了一下,整个人被他牢牢的困在胸口:“养了半年,也没长几两ròu,中医看了这么多,怎么都没有管用的?之前还骗我说什么胖了三斤,我养了这么久也没胖到三斤。”
我把头埋到他的肩上,闷闷的道:“估计我要是胖了,你一样会嫌弃,真么的难伺候。”
温扬紧紧的抱着我,声音有些gān涩的道:“哪里是胖瘦问题,你现在的身体亏的厉害,大夫还说你——”
我搂紧温扬的脖子:“我感觉没什么不好,这也影响不到什么。”
打开卧室的门,温扬轻轻的把我放在chuáng上,亲了亲我的嘴角,叹道:“你说的倒是轻松,我现在都快成半个和尚了,你见过搂着羊吃素的豹子?”
自从温扬知道我身体不好,听从了大夫的叮嘱,在chuáng事上一直很克制,我也因此松了口气,实在是身体不争气,加之温扬似乎有着永远也耗不尽的热qíng,每次人都像是要报废了一样。
只是今天觉得确实有些对他不住,我转过头咳了一声道:“也没什么,其实偶尔——”
温扬在我身侧躺了下来,将我揽在怀里,轻笑:“你当然没什么了,躺着享受就行,我啃排骨可容易崩牙。”
我叹了口气,就知道,这种事qíng就不能说,不然准让他说的没羞没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都乱用,有时候真恨不得抓着他的脸使劲的捏。
我白天有午睡,所以不怎么困。但是半个小时后,我发现温扬也没睡着,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温扬搂着我的腰往他怀里靠了靠:“这两天一闭眼睛就会做梦,会梦见小时候,还有咱们上学时的事qíng。”
我不自觉的收了一下手指,回道:“是吗?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温扬轻抚着我的后背:“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我想了想,慢慢说道:“温扬,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嗯,什么梦?”
“我梦见咱们毕业的时候我和你表白了。”
温扬哈哈一笑,扒拉了一下我的头:“听起来像是我做的美梦呢?”
“那不是美梦。”我闭了闭眼,说,“温扬如果那时候我向你表白,你会接受吗?”
温扬的身体似乎顿了一下,他说:“当然会。”
我叹了口气,说:“你不会的,你会拒绝我,你会告诉我你对我根本就没起过别的心思,咱们只能做朋友。”
温扬微微的叹了口气,把我头的揽到胸口:“如果的事儿,怎么会说得准?或许你说的没错,我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创业,可能会忽视自己对你的感qíng。”说着他又笑道,“不过以你的小脾气,一定会躲起来不见我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意识到自己的感qíng,哭着喊着把你求回来,嗯,也可能是绑回来,不管怎么样,总比你跑到美国三年不回来的好。”
我并没有因为温扬的调侃而放松下来,即使被温扬这样抱在怀里,想到前世我仍旧心底发冷:“那如果不是呢,如果我被拒绝后,心怀怨恨,处处的为难你,我不但回了秦家还联合温赫一起去害你,利用你的信任bī得你——”
“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还总胡思乱想。”温扬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我的三儿不会那么做的,如果真的是,那也只是一时走入迷途,我会想办法把你拉回来的。”
“那样你只会一次次的被我骗,最后——”
“石杉。”温扬幽幽叹了口气,“好好地梦让你做成这样,你啊,所有的技能加点都到智商和脸上了,qíng商真是一点都没落着。”温扬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石杉,不要为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qíng担心,梦境再真实,也只是梦,不能和现实混为一谈。”
温扬的安抚让我稍稍的缓和了qíng绪,我闭了闭眼,刚才不知不觉的就又陷入那种惊恐的qíng绪当中,以后不能再想这些了。
对不起,温扬,以后我会更努力一点。
……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半夜的时候温扬做了噩梦,我叫了他有一会儿,才把人叫醒。
温扬满头汗水的醒来,坐在chuáng上急促的喘气,嗒湿的睡袍贴在身上,一起一伏间露出腰身的肌ròu线条。
“怎么了?是梦到——”我的话音截止到对上温扬转过来的目光,那眸子黑得吓人,满是戾气的表qíng冷的渗人。
那yīn冷的目光让我心间一阵颤动,即使在温暖的室内仍旧让人止不住遍体生寒,我甚至觉得他会随时的扑过来将我撕碎。
他突然抬手抓住我的肩,肩膀上传来的力度仿佛想要将人捏碎,我被他冷漠而bào戾的表qíng吓得忍不住的颤抖。
惊惶而疑惑的看着他,抖的像是一个会随时开裂的木头:“温扬——”
下一瞬,温扬猛地把我按倒在chuáng上,整个人朝着我压了过来。
“温扬,你——”
☆、 92|独家连载
那天的事qíng,我不愿意再想起,我极力的把那当做是意外,可我忘不了温扬当时的眼神,yīn冷bàonüè的看着我,他不停的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向他求饶,可是仍旧没能阻止他。
第一次,我受到温扬这样的对待,我不是害怕他弄伤我,那天我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坚持了这么久,不想到头来功亏一篑,再变成一个疯子。
这些天,我晚上不敢睡得太死。
我有时候会想,或许有一天我会就那么在睡梦中死去。
晚上,我从噩梦中惊醒,我又梦到温扬在我面前把刀硬生生的刺入胸口,惨烈的和我绝别。
可能是这些天我jīng神太过紧张的缘故,自从和温扬在一起之后,我就很少再做这种梦。
我呼了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转头去看温扬,身边的温度已经冷掉。
温扬不在。
我在chuáng上静静的靠坐了一会儿,秋季的夜晚微凉,我披了外套离开了卧室。
我在阳台上找到温扬,他斜靠在在猫爬架上,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表qíng,只有手里燃着的烟头随着他的动作,勾起明灭的弧度,随着他周身那种冷寂的气息在周围慢慢飘散开来。
我手指忍不住的攥紧,压下自己恐惧的qíng绪,走上前:“怎么不睡?”
温扬转过头,烟火在他脸上印出一片明灭的光影,他看着我,用淡然的口吻说:“不用管我,你自己先睡吧。”
我垂下眼,一切都似曾相识,前几天他也用这样冷淡的语气和我说着同样的话,但我清楚这次他不会像上次一样,把我拉过去,然后告诉我他是在和我开玩笑。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想走,却不知道说什么,或许在心底我仍旧希望,他能突然对我露出笑脸,告诉我他是在和我玩笑。
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有些东西,当你没得到过的时候还好,当你拥有以后再失去,会如剜心剔骨一般的疼痛。
窗外的天色yīn沉如墨,夜风徐徐地刮了起来,似乎有什么的东西,在夜风中散了,我慢慢的转身离开。
“明天我要出差,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有什么事qíng可以联系李正。”
我身体停顿了一瞬,抓紧发抖的手,回道:“知道了。”
“给你开的那些中药你记得喝。”
“好。”
我重新躺回chuáng上,四肢不由自主的收缩到一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我知道,我就知道……老天不会让我这么一直的顺遂下去的,所有对我重要的一切,到最后他都会收走,什么也不肯给我剩下。
先是让母亲、外公、外婆相继的离开我,接着被人下药,狂躁发疯,健康也没了,如今连温扬他也要抢走,我还是什么都留不住。
我多希望一切都是我想多了,是我神经质的发疯。
这些天我们都极力的保证着和以前一样,但我清楚已经不一样了。
温扬眼中的温柔渐渐被冰冷取代,而温扬的靠近也会让我下意识的感到恐惧发抖,这样的变化,我们谁都不去说,谁也不问,一旦戳破,那维系的所有假象都会幻灭。
现在温扬终于忍不住的想要离开,他知道了我一直隐藏不想让他知道的那些丑陋不堪的伤疤,终于被完全扒开,赤衤果衤果的bào露在阳光下,他知道我一直在欺骗他,他曾经所认为的那些感动其实都是假的,他喜欢的那个人也是假的——
我全身发寒,手脚发软,心跳的厉害,我紧紧的抓着手边的chuáng单,试图从中汲取到一点的力量。
我多希望现在有个人能在身边安慰我说,他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他没有说不回来,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
而不是只能这样蜷着冰冷的身体,努力的给自己增加一点温度,可温扬不在,哪里还有温度可言。
……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起来的时候,温扬已经不在,餐桌上像以往一般摆着早餐。
入口的粥还带着温热,有水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没入碗中,瞬间没了踪影。
电话响了,我忙抹了一把脸,接起电话。
……
十一huáng金周,我坐上了回老家的车,原计划这个时间是准备和温扬出去游玩,只是如今只能搁浅了。
老家的人打来电话说县城规划,母亲的墓要迁走,时隔四年的时间,我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以前不觉,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个极其凉薄的人,三年的美国时光不算,回国之后却没能回来看看他们,我想他们一定会在下面骂我不孝。
我和我的母亲一样,总是把自己锁在套子里解不出来。
忙完母亲的事儿,已经是晚上了。
我在一个远房的亲戚家住下,亲戚做花卉养殖,承包了很大的一片花田,还有个巨型的花棚,颇具规模。
我叫他李叔,说是亲戚,其实记忆并不深刻,唯一有印象的是他们家大我几岁的孩子,小时候倒是没少欺负我,不过这种欺负截止于家里阿huáng的长大。
清早起来跑步,这里是在县城的边上,空气很好,即使在秋日,依旧是满山满眼的青葱翠绿,偶尔的红叶点缀也是清丽亮眼,过惯了快节奏的城市生活,突然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伴着晨光,带着一身清新的空气,心中的郁气也能跟着驱散不少。
晨练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李叔从花棚里搬运出一些球状的根jīng状的植物。
我走了过去,挽起袖子要帮忙:“李叔这也是花?”
“没错,是花,这是洋水仙的种球,这两天要移到地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