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却见圣上与沈老夫人一前一后,阔步而来。
秦云璋负手走在前头,面上带着和煦笑意,他看着陆锦棠冲她微微点头。
沈世勋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沈老夫人同意了?
陆锦棠和沈世勋忙起身相迎。
秦云璋握住陆锦棠的手,与她走到一旁。
沈老夫人和沈世勋面面相对,气氛有些僵硬尴尬。
沈世勋拱手跪了下去,沉声道,“给母亲请安,一大清早的来打搅母亲……”
“你叫我什么?”沈老夫人忽然问。
沈世勋怔了怔,抬头狐疑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母亲。”
这称呼他叫了一二十年了,老夫人怎么忽然这么问?
“十八房,你如何称呼?”
“姨娘……”沈世勋有些不明所以。
“倘若十八房有不安分的心,你作为家主,该如何处置?”沈老夫人语气沉沉的,垂着眼眸,一瞬不眨的看着沈世勋。
陆锦棠在一旁看的不明所以,她狐疑的看了秦云璋一眼。
秦云璋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把她的手拢在手心里,握得紧紧的。
沈老夫人侧过脸来,意味悠长的看了陆锦棠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不知为何,陆锦棠觉得沈老夫人的眼睛里,竟有一种同情怜悯的眸光。
“姨娘毕竟是我的生母,我不能要她的性命,却也不能姑息她不当的行为,”沈世勋深吸了一口气,“倘若她不安分,我会将她送出沈家,让她住在庄子上,派给人伺候,却……决不允许她再踏足沈家。”
他一字一句,说的格外认真,说完他还磕了个头,“可是十八姨娘对母亲不敬?”
沈老夫人上前,忽而亲自弯身,将跪在地上的沈世勋给扶了起来。
沈世勋颇有些受宠若惊。
“我看在你叫我一声母亲的份上,暂不与她计较,且让她住在家里吧。”沈老夫人拉着沈世勋的手,目光深深的看他,“至于以后,母亲就看你了。”
沈世勋躬身应了一声,心中大约是五味杂陈,脸上都透出复杂的神色来。
“去吧,沈家那些家兵,你都带去吧。今日我沈家为圣上效力,相信他日,圣上也不会亏待了我沈家!”沈老夫人朝秦云璋微微躬身。
秦云璋笑着点了点头。
沈世勋却没有立时就跟着秦云璋出门,在秦云璋拉着陆锦棠的手,提步跨出门槛时,沈世勋却冲着沈老夫人又跪了下来。
沈老夫人微微一愣,“你这是……”
只见沈世勋从怀中摸出一枚暖玉来。
那玉清润细腻如脂,亮白生光。
沈老夫人一见那玉,便面色一怔,沈家人自然知道这玉的价值,有了这玉,便是沈家的家主,可号令沈家上下。
沈老夫人也给了小山一块相似的玉,那玉是取这玉的边角料所做,不知为何,这玉是暖玉,那边角料却是清寒的,一丝暖意也无。
唯有这块暖玉方才是真正的家主玉,小山那块,糊弄着玩儿还行,若真拿到外头,那些掌柜的是不会认的。
“你把这玉……”沈老夫人面色有些犹疑不定。
“母亲不是说,还要看着我如何行么?”沈世勋把玉举过头顶,递于老夫人,“世勋等着有一日,母亲能够放心的把这玉,赐给儿子。”
沈老夫人身形微微一震,“老爷子真把这玉给你了,你又何必再……”
这母子两个争执不下的时候,沈世勋只要拿出这块玉来,沈老夫人立时就会败下阵来,他眨眼之间就能成为真正的家主。
可他竟一直不声不响,没有让这玉现身,如今又拿出这玉。
“沈家能有今日的辉煌,是祖宗传下来的,也是母亲和父亲一起努力经营的结果。父亲与儿子说过,当年数次家遇患难,他身在外头,若不是母亲力挽狂澜,沈家……早就没了。父亲说过,定要儿子孝顺母亲。”沈世勋郑重叩头,“儿子盼望着,将来有一日,这家主玉,是父亲与母亲两人一同传于儿子。”
沈老夫人背过脸去,她抬了抬袖子,似乎是在抹眼泪。
正文 396 是……是命轮!
沈老夫人背过脸去,她抬了抬袖子,似乎是在抹眼泪。
人最心痛的是,自己努力了,做了事却不被人理解。而此时此刻,她不但被自己那娶了十八房姨太太的丈夫理解了,也被儿子这般尊崇……再多的委屈,此时也值了。
沈老夫人脸色颇有些激动,她虽年纪大了,很多时候喜怒不形于色,可她那略有泪光的眼睛还是泄露了她的心声。
她拉住沈世勋的手,“起来吧,母亲……误会你了。”
沈世勋把家主玉塞入老夫人手中,又说了一遍,“儿子盼着将来,母亲亲手传与儿。”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却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世勋握了握她的手,便转身而去。
沈家军训练有素,能拉出去打仗的,有两万余人。
秦云璋亲率这些人,直取南仲山。
陆锦棠则身披铠甲,率兵千余,返回南仲郡。
她先是带人包围了先前云雀领她去的那小宅院,这里没有木兰,云雀等人却被困在这里。
看守着云雀他们的,正是那些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
“圣上有旨,灵仙教乃是邪教,其教徒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陆锦棠原本喊不出这话来。
可是当她看见,那些邪教徒对着自己所带来的人,竟下了死手,招招见血,血腥味弥漫。
而自己所带之人,却因为她没有下令诛杀,就留有情面,顾惜那些邪教徒的性命,反而受害之时,陆锦棠心中的愧疚如决堤之水。
她忽然想起秦云璋说这话时候,脸上的决然之色。倘若一个将军,不能站在大局上考虑,不能为自己所率的兵将考虑,而是怀揣着对敌人的一片仁慈之心,那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是这将军的无能!
陆锦棠是含着愧疚与自责,把诛杀令喊出来的。
她带头斩杀了两个身披蓑笠之人。
这院中的情形,不过须臾,就被控制住。
“竟是秃头的和尚?脑袋上这是绘了什么东西?”一旁兵将将那邪教徒的尸首搬到一处时,惊讶的发现,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竟全是光头,且脑门儿上还绘了花纹。
陆锦棠翻身下马,在那脑袋上细看,那脑门儿上画的似乎是一轮太阳?
“是……是命轮!”一旁捂着脑袋,在被诛杀之前就投降的教徒低声说道,“教主说了,有了这命轮,我们就不死不灭,即便肉身死了,灵魂也能长存。这命轮也会时时刻刻的看着我们,倘若我们背叛教主,命轮就会烧死我们!”
那人说着还哭起来,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抱着膝盖哭得跟着七八岁的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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