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梅茹会挣脱开,他的动作无比小心而谨慎,还有些害怕。直至彻底拥住她,傅铮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他动qíng道:“好阿茹,别跟我置气了,就是为你去死,我也愿意的。”
男人的话萦绕在耳畔,梅茹抵着他的胸口,良久,她轻轻的说:“殿下,我最不喜欢元宵了。”
听她开口回应,傅铮欣喜若狂。他拥着她,连忙保证道:“我记下了,我再也不会提!阿茹,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要告诉我,我都会记得,绝不会忘记的!”
这天夜里傅铮紧紧拥着梅茹。怀里的人睡得安稳,呼吸绵长,傅铮却一直睁着眼,视线根本不敢离开怀里的人。
他一直看着梅茹,看着她安宁的睡颜,傅铮心里还是一阵阵忐忑害怕。若不是梅茹会对他的伤心软,若不是他了解她的xing子,傅铮都不确定今晚能不能瞒过去。
活在世间,他什么都不怕,他唯一的死xué,就是这个女人。
傅铮好怕梅茹知道,梅茹xing子那么决绝,若是被她知道了,他们之间就再没有机会重新开始。
那种失去的痛苦太难熬,傅铮承受不起。
黑暗里,他的眼眶又湿了,搂着怀里的人,傅铮不舍得放手。
这天夜里他不知什么时候终于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傅铮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梅茹一身素衣,胸口仍旧cha着那支芙蓉簪!渗出的鲜血很快染红了素衣,那片嫣红,宛如冬日开出的最艳丽的红梅。他拼命想要止住那些血,拼命的想要止住,可血越流越多,他根本止不住。那些红色覆着他的眼,傅铮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只知道梅茹又一次死在了他的怀里!
那些血沾满了他的手,傅铮一下子惊醒,腾地睁开眼,一颗心遏制不住突突狂跳,跳得很乱,还很慌。傅铮努力定了定心神,却又发现自己身边是空的!
他迅速坐起来,“阿茹!”傅铮高喊道。
外面天光微亮,眼前是朦胧的浑噩,在那片昏暗中,有人轻轻应了一声:“殿下?”这声儿轻轻的,温柔的,拨开傅铮眼前的薄雾,拂过他的心弦,傅铮心狠狠安定下来。他挑开纱帘,循声望过去,就见梅茹正坐在梳妆台前通发呢。
她偏头冲他笑。
傅铮急匆匆趿着鞋下chuáng,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她在他的身边,傅铮才觉得安稳。真真切切抱着她,他才觉得踏实。傅铮亲了亲梅茹的乌发。
梅茹还是笑,她好奇的问:“殿下,你昨夜是梦到我了么?”
傅铮心头一紧,试探道:“怎么了?”
梅茹回道:“殿下夜里喊了好几次我的名字,都将我吵醒了。”她难得嗔怪一句,顿了顿,又有些失神的说:“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暗暗松去一口气,傅铮拥着她,顺势道:“昨夜你那样生气,又不理我,可将我吓坏了,我哪儿还睡得安稳?”这样动人的qíng话,回响在耳畔,梅茹扭头。她眼里是晨曦映下来的薄光,透着这个女人独有的明媚与娇憨,是傅铮熟悉的眉眼。傅铮心下稍安,抬手抚过她的眼,指尖满是眷恋与不舍。
傅铮说:“我真怕你离开我。”
梅茹倚着他的胸膛,望着前面,轻声道:“我离开你做什么?”说着,她抿着唇自顾笑了笑。
梅茹今日要去鸿胪寺。她任通译馆从五品少卿,主掌文书翻译与教习文字一事,今天正式走马上任。延昌帝赐下青罗官服。穿在身上,衬得这人英姿飒飒。梅茹本就举止恣意,如今更添了一分风流,宛如这世间最最别致的花。
傅铮捉着她的手,左右端详,忽然道:“我舍不得你去了。”
梅茹故意板着脸道:“这不是殿下举荐我去的么?如今怎么不乐意了?”
见她与自己逗趣,丝毫不复昨夜的冷漠与戒备,傅铮心里又宽慰许多。梅茹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傅铮了解她,她现在这样应该已经不在意昨夜的事了。傅铮亲了亲她,依依不舍的送梅茹上马车。
石冬随行在侧,傅铮沉色jiāo代道:“照顾好王妃,万万不可有疏忽。”
梅茹挑帘看了看外面的人,又仰头望了望晴明的天际,方落下车帘。
……
想到昨天夜里梅茹的冷漠,傅铮心里还是害怕,他这一整天心虚难安,满脑子全是梅茹的一举一动。傅铮翻来覆去的想,这人到底有没有怀疑他。
他那样沉稳的人,唯独不敢在梅茹的事上冒险,他必须万无一失。
这天夜里,傅铮将石冬召去书房,仔细询问梅茹一天做了些什么,又见过什么人——他还是惶恐,总要问清楚才好。
石冬禀道:“王妃整日都在通译馆内。上午召人商议馆内行事细则,下午则翻译文书。只是马车路过翰林院时遇到孟府二公子,王妃问了一句孟二姑娘的婚事。”
没有任何异样,傅铮点头吩咐道:“往后日日来跟本王禀报。”
石冬领命退下。
独自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整理好心绪,傅铮才去梅茹那儿。他得再试探一番,才安心。
傅铮还能如何试探?自然是要了她。
若是梅茹仍同以前那样恨他、厌他,心里有疙瘩,她定不愿傅铮碰她身子的,更会避如蛇蝎,跟原先一样。
这天夜里傅铮要了梅茹一次。他起初惴惴不安,暗自留心观察梅茹的神色。可身下的人只是柔弱的攀附着他,眉眼间更爬满了勾人绯红,是这世间最娇媚的毒。
傅铮彻底陷入这份毒中。
他还想要她一回的,梅茹委屈抱怨道:“殿下,我身子实在酸得难受。”
听她这样同自己说话,傅铮更是高兴。他的心间好像有花开了,傅铮满是欢喜,甜极了。他心疼她,绝不勉qiáng她半分,于是早早搂着梅茹歇下。
搂着她,彻彻底底占有过她,傅铮惶恐不安了一整天的心到此时才勉qiáng平静下来,亲了亲梅茹,他终沉沉入睡。
暗夜是薄而凉的雾,那片迷雾之中,梅茹淡淡睁开眼,看了看身边的人,稍有些失神。
132|3.09
傅铮清晨醒过来时,身边又空了。梅茹如今任从五品少卿,比他这个“赋闲”王爷要忙碌得多,至少得按时去衙门应卯。傅铮无奈的叹气,他坐起来挑开帐帘。梅茹仍在梳妆台前,乌发散在身后,像光滑的缎子。
晨光透过窗纱落下来,将所有都镀上柔和的光,让人的心一并柔软。
对着梅茹的背影,傅铮只觉得好安稳,“阿茹。”他轻轻唤了一声。梅茹回头,唇角微抿着,是浅浅的笑。那笑靥展露在美好的晨光里,格外明媚,勾的人心动不已。傅铮有一瞬只觉得自己像是徜徉在梦里。那是最曼妙的甜,在男人心间蜿蜒出一条河,温柔的绕着他,甜丝丝的。
傅铮亦笑。
下一瞬,就听梅茹好奇道:“殿下,你昨夜怎么又梦到我了?”
傅铮昨夜很安稳,这会儿他猝不及防,稍稍一怔。很快,傅铮便恢复淡定之色,笑着问道:“夫人为何这么说?”
梅茹眨了眨眼,无奈叹道:“因为殿下喊了好几声循循。”她说着视线直直望过来。
傅铮心头克制不住的跳了跳。真是要命,梅茹最忌讳这个称呼,他居然不小心说漏嘴!傅铮心间又是突突一跳,他回望着梅茹。但梳妆台前的人逆着光,傅铮根本看不清梅茹此时的模样,那样的她显得好遥远,他伸手都够不着……压住冒出尖来的慌乱,傅铮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话锋一转,他歉疚道:“吵醒你了?”
梅茹“嗯”了一声,亦没再继续,而是扭过头唤丫鬟们进来梳妆,她还得去衙门应卯呢。
傅铮独自坐在chuáng畔,心头沉甸甸的,挤得他很不舒服。傅铮可以控制清醒时的自己,他可以绞尽脑汁来挽回、来哄骗梅茹,但他控制不了睡着的自己啊……傅铮心头越发沉。
他原先没有软肋,如今却深深多了个死xué,一戳一个准!
傅铮一时竟有些迷惘,更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人,他似乎连笑都笑不出来。
这天夜里,傅铮特地与几人在书房商议要事。待时辰晚了,他方亲自去梅茹院子里说一声。梅茹那会儿倚在榻上看书,头发用簪子随意绾起来,宽宽的袖子落下,露出如玉的手腕和翠玉手钏。傅铮坐在她的身侧,痴痴看着。
梅茹从书后看他,问道:“殿下为何心事重重的?”
“是么?”傅铮心里原本就压着一块石头,他没有在意,只是说:“阿茹,我今天夜里不歇在你这儿了。”
“怎么了?”梅茹明显好奇。
她眼睛亮亮的,和平常一样灼烫着他的心。傅铮舍不得,却不得不道:“我还有些公务。这几天.朝廷在商拟一整年的银子用度,吵得实在没法子。”
梅茹也知道此事,她点头道:“你若是不过来,就让身边的人传个话,不用自己跑一趟。”
见她如此体贴小意,傅铮心里好暖。摩挲着她的脸,傅铮俯身亲了亲她,用qíng道:“可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梅茹轻笑。
她笑起来娇娇憨憨,是傅铮欢喜的模样,他捉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梅茹催促道:“殿下快过前面吧,省的他们等着。”
傅铮又亲了亲她,才回自己的院子。
内室安静,烛火幽幽,时不时跳跃一下。梅茹沉默良久,重新拿起书,视线落在上头,面容淡淡的,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
且说为了整年的银子用度,朝堂这几日确实已经吵成一团。魏朝国库空虚,本就四处捉襟见肘,偏偏这个要紧关口,西北大营发回折子,说是冬日为了抗敌粮饷更加吃紧——这便又多出来一项。
其实每年冬天北边胡人总会南下,但这两年越发肆无忌惮,除了每年要进贡,还要抢掠,民不聊生。延昌帝实在头疼不已。
这事惹得朝中热议,一时什么建议都有,或战或和,还有提议和亲的。延昌帝膝下公主不多,适龄的更加少,只宝慧公主一个。若真要和亲,恐怕得在旁支中找了。
太子被废之后沉寂许久,这会儿终嗅出生机,他去李皇后那儿道:“母后,儿臣有个想法。”
“什么法子?”李皇后挑眉。
废太子压低声道:“让宝慧去和亲。”
李皇后一听面色大变,狠狠拂袖训斥道:“混账东西!”北辽那地方穷山恶水,那儿的人更是凶神恶煞。历朝历代和亲的公主哪儿有善终的?言语不通,背井离乡,孤苦终老。李皇后断然舍不得宝贝女儿去受这种苦楚。
“母后糊涂啊。”废太子着急分析道,“如今儿臣失势,正好趁这个机会东山再起。若宝慧自动请缨,届时父皇定会更加怜惜儿臣和母后,亦会高看咱们一眼。儿臣到时还能送宝慧过去,在父皇跟前露些脸面……”
李皇后安静半晌,满面愁容叹道:“你就是个狠心的!”
这二人同意了,可宝慧公主哪儿肯?她又是哭又是闹,还要死要活威胁,但她不过就是个女儿家,再被宠被疼,哪里抵得过皇权的诱惑?想明白这些,宝慧公主愣在那儿,傻傻地哭了。
二月,公主和亲一事悄悄被延昌帝挂到了嘴边。此事甚大,得先遣人去与北辽商议,但这事亦太过丢脸,延昌帝不想闹得人尽皆知,遂先召鸿胪寺卿与梅茹进宫商议。
梅茹心里清楚这是傅铮安排的,西北大营那边是他的人——除去先前的战功,傅铮娶了她,与孟府之间就变得更紧密——那道要粮饷的奏折来得正是时候,就是为了将朝廷的水搅得更浑一些。
只是,傅铮自己根本没有出手,一切便妥当了,这人不可谓不可怕。
梅茹怔怔垂下眼,忽然有些冷,还有些累。
……
这天回府,傅铮问起梅茹进宫所谓何事。梅茹如实说了,又对傅铮道:“殿下还真是算无遗策,画无失理。”
听出她话里的揶揄,傅铮叹道:“不过是想你高兴,替你出气罢了。”顿了顿,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阿茹,十一弟这两日着急跟我商议,说想娶孟府二姑娘为妻,你觉得如何?”
梅茹闻言没有任何诧异,她赞同道:“自然是好。兰儿xing子稳重,与十一弟恰好相配。”又主动提议道:“明日我还要进宫,正好向皇后提。”
“好。”傅铮笑道。他们是傅钊兄嫂,孟蕴兰又是梅茹表妹,这事梅茹出面比较合适。
熟料翌日梅茹从宫中回来,脸上明显不大高兴。傅铮不由好奇:“怎么了,谁惹你不快?”
梅茹气鼓鼓地不说话。
傅铮兀自猜道:“皇后惹你不高兴?”
梅茹还是不说话,一个人低头生闷气。
傅铮最不舍她不高兴,虽然这个模样怪招人疼的。拥着她,傅铮好脾气的哄道:“到底怎么了,说给我听听?”
在他怀里,梅茹脸红红的。耷拉着脑袋,她瓮声瓮气道:“今日又催促子嗣一事呢。”还有些羞赧。
见她这样,傅铮轻轻笑了。子嗣一事他并不着急,毕竟梅茹才刚刚对他敞开心扉,而且傅铮自己心里有鬼,这段时日他根本不敢和梅茹太过亲近。摸了摸她的头发,傅铮宽慰道:“你别放在心上,更不用理会她。”
这天夜里傅铮还要去前面与人商议事qíng,他要走,梅茹忽的扯着他的袖子问:“殿下今日夜里过来么?”
她力道小小的,却扯住了他,傅铮蓦地顿住脚步,垂眸凝视着梅茹。
52书库推荐浏览: 耳元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