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半夜,半昏迷中,也是这样,突然感觉到身上多了些点带着温度的重量,只是她那时候太冷太累,咬牙睁开些眼睛,也只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一个模糊的连五官都没看清的阴影。
秦月紧跟着便又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身上也并没有多什么衣物,便只当做是做了一场美梦罢了,自嘲一笑,再没有想过此事。
但如今细细想来,在那日之后狱卒对她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至少没有再刻意找过麻烦,像是谁打了招呼的样子。
李少穆见秦月发呆,不由的关切道:“月儿,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事。”秦月回过神来:“你快去写吧,我也不是很困,就是挺无聊的,眯一会儿就好了。”
“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李少穆叮嘱了一句,回到座位上去。
秦月拢着李少穆的外衣盘膝坐起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如果那夜自己并不是幻觉,那个人是谁?良心发现的李少宸?这不可能。李少穆,但李少穆那时候已经已经被自己害的逃离了丞相府,生死不明,又怎么可能半夜出现在死牢。
比旁人多经历了三年,重活一回的秦月有时候有种将万事掌握在手中的感觉,此时却有些摇摆起来。
自己那三年始终没看清李少宸,活在自己幻想出的世界里自欺欺人,那有没有可能,她也没看清李少穆,这个同床共枕了三年的枕边人,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少穆一边写一边承受着秦月的注视,只觉得后半夜越来越冷,快要被看的头皮发麻落荒而逃。
柳双叶让阖府来静心庵这一趟,烧香祈福是假,找秦月麻烦是真,如今麻烦没有找成,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当天上午烧了香祈了福,吃了中饭,便张罗着回府。
回到府中之后,李少穆便开始张罗准备礼品,打算明日陪秦月回风行镖局。
柳双叶也不知这一趟静心庵之行是受了点化还是受了刺激,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李少穆问了两次,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
第一天晚上先遣了人去风行镖局送信,第二日一早李少穆便和秦月出了门。回门的规矩,出个午饭不可过夜,所以得早早的去,天黑前便的回来。
丞相府的姑爷要上门,虽然是个不得宠的少爷,却也不是寻常百姓可比,因此风行镖局接了信后,也就准备了起来,至少第二日的午宴要隆重正规的,要多准备几个菜。
李少穆倒是也不糊弄,各色礼品准备了不少,秦月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镖局门前。
早有小厮来通传过了,因此秦恒焕和夫人曲氏早已经等在了门口,看见马车远远驶来,连忙应了上去。
下了车,站在了大门的石狮子边,秦月很是感触,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李少穆已经和秦恒焕寒暄了起来,秦恒焕想尽方法才让秦月嫁进丞相府,自然对这个女婿客气的很,好生夸奖了几句,迎进了府里。
秦月看着自己父亲那客气样子只觉得有些牙酸,面上的表情奇怪的很,李少穆看在眼里,寻个无人的机会不由的道:“你是不是今日身体不适,还是昨夜没休息好,或者手上的伤又痛了,怎么看你表情怪怪的?”
“我没事儿,就是有些感慨。”秦月叹口气:“跟你说啊,我在风行镖局十八载,从记事起,父亲也没对我这么和颜悦色过。这丞相府夫人的身份就是不一般啊,难怪他们说我的是攀了高枝呢。”
死而复生,秦月什么都想开了,这话不过是随意说说而已,却被李少穆听在耳中:“怎么,岳父大人平日对你不好么?”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吧。”秦月想想:“其实我父母一直没有男孩,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儿,也没有什么重视谁不重视谁的说法。衣食住行上从没有亏待,但是却又不似其他父母那样,他们总给我很疏远的感觉。”
“很疏远的感觉?”李少穆有些不明白:“既然只有你一个女儿,那该是掌上明珠才是,如何很疏远?”
“就是你和李丞相那种感觉。”秦月道:“你明白么,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会教育你会管教你,但不会抱着你安慰心疼,你是男人这词我可能用的不妥当,但就是那种感觉。也许府父母来说,终究还是遗憾没有能生个儿子,继承家业吧。”
纵然李少穆是个男人,却也知道秦月所说,知道其中苦涩,沉默半响拍了拍秦月的手:“现在既已嫁进了丞相府,也就不必想太多,日后回镖局不过偶尔为之,若是想便来转转,若是不想,也不必勉强。”
秦月点了点头:“如今饭也吃完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想来父亲也没事再找你了。要去我院子休息一下么?”
“也好,正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李少穆一笑:“说起来,我还从未进过镖局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和寻常人家有什么不同。”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吧。”秦月在前面带着路:“估计也就是多一个演武场吧,镖局里长住了些师兄弟,不走镖的时候常要操练。不过他们都住在前院,跟我们这后院是隔开的,一般不会进来。”
秦月带着李少穆推门进了个小院子,进了自己房间,只要是家里家境稍微富裕些的,就算是女儿出嫁之后,房间院子也都还是要保留的,万一偶尔要回来小住什么的,总不能住客房委屈。
比起卿秋阁来,秦月的院子自然是小的,不过在寻常人家而言已经算是不错了,屋子里也是昨日得了消息现打扫过的,秦月往自己久违了的床上一坐,长叹了一声。
虽然以前在镖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生活,但未嫁时那十几年的时光总是轻松而简单的,不像是如今这样,每日无论见着谁,说哪一句话都要小心谨慎,纵然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这心却是累的。
为了回门,秦月这一日起了个大早,昨夜本是没怎么睡得,因此也便累了,躺在床上和李少穆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说着说着便睡着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伤口感染还是前夜受了风寒,到了半下午李少穆要将她唤醒回府的时候,却发起热来。
偏偏这天气似乎又变了,虽然还未下雨但起了大风,天色阴沉的可怕,眼见着狂风暴雨将至。
洛乘是李少穆贴身的小厮,自然到哪里都随着一起,看了看窗外天色,道:“大少爷,马上要变天了,若是现在回府,怕是路上湿滑会很难走,大少奶奶又身体不适……”
李少穆摆了摆手,出门找了小丫头说了一下,不多时秦恒焕便带着大夫赶了过来。
“这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病了?”秦恒焕很是不解。自己女儿很少生病,风寒发热也是几年没有一回的。
大夫一面给秦月诊断,李少穆一边解释将昨日秦月随李府女眷上香,不小心着凉受伤的事情说了一边,很是惭愧道:“都是小婿的疏忽,未能将月儿照顾好,让岳父大人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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