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骁放下手里的公文,过来弯腰要给她穿鞋,她吓了一跳,他忙道“别动”,“我替你招呼了,都在前边戏楼看戏呢。不急,你要是现在有兴致就叫人过来,不然就叫人散了明日再来。”
她穿了鞋落地:“为这点事叫几十个人来来回回跑,也是怪折腾的。人多了挑着费时,若是晚了,府上再招呼一顿饭吧。”
谢骁叫人过去传话,笑道:“都听你的。”
玉萱几个端了洗脸水进来,景语洗了脸人也清醒了,见到玉萱就想起她的婚事。想着这事要早点告诉她,也问问她的意见,趁着牙婆还在路上的功夫,她就叫玉萱到里间说话。
玉萱见她只叫自己,神神秘秘的,有些忐忑,“娘子,你找我有事吗?”。
“别紧张,是好事。我和太尉有意为你做媒,不知你意下如何?”
太意外了,玉萱好险没有惊叫一声:“不不!娘子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事来,我不要嫁人,更不用太尉给我做媒,你们就别费心了。”
景语哪能轻易放弃,“玉萱你仔细想想,你才十七呢,这辈子难道要给我当丫鬟当到七十?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再说等到你二三十岁成了老姑娘,别个还指望我安排亲事的丫鬟就要不安了,以后谁还敢来我身边当差?你说说,你就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风风光光坐上花轿出嫁吗?”
玉萱见景语神情认真,又急又慌,连连辩白。但她怎会是对手,三言两语除了不舍还是不舍,知道谢骁在外间,也不敢哭喊着闹出动静。
景语见她有些松动了便不再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叫玉萱把这事放心上就成了一半。
两人说了一会儿出来,牙婆已带人到了。
两个牙婆打扮十分大方体面,看着和一般的小官太太无二。她们各自带了十几个丫鬟,站成四排让主家挑选。这些牙婆只管和富贵人家打交道,知道这样的豪门喜欢什么样下人,有那拔尖的甚至粗通文字。
谢骁也在厅上坐着,就看她一点也不露怯,一一叫人上前来说话,最后挑了十二人。
他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虽然牙婆□□过规矩,这些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看着礼仪和应答几乎一样,但细微处各人的脾性又有不同。
这么热闹的事,院里的十几个人自然挤在门边看热闹。屋里还有虞娘早先挑来凑数的菡光、娇儿、招弟几个,本也跟着暗暗比较,等看到景语挑了十来人,顿时心凉了。
槐院自然用不着这么多人,她们可是老早就在府上的,夫人难道要驳太尉的面子?
这一番挑选也费了大约一个时辰,天已彻底乌青,虞娘过来招呼人去吃席。挑中的人也不是今日就要留下,牙婆带回去收拾一下细软衣物,明日再过府来交割卖身契和银钱。
景语又一鼓作气,把院里的十来个人都婉言劝退了。这些人要说大错是没有的,但府里上上下下都只用得着端茶倒水,正经怎么伺候人起居,还是要靠连蒙带猜。因谢骁建府时就是买的一批拖家带口的仆役,所以这些小姑娘在府里无拘无束,也是爹宠娘爱的,散漫性子恐怕比玉萱还要不如。景语这十几天也不是瞎子,不但自己旁观,也叫谢骁帮忙留意,心里大致有数。
谢骁还在屋里呢,许多人委屈也不敢说,各自散了。有那气性大的,马上就去屋里收拾衣物要回自己爹娘那去,反正明天也要走了,何必赖一晚叫人看笑话!
虞娘原先挑的八人,就只菡光和两个在门外听差的留下,去了五个,其中包括徐娇儿和王招弟。徐娇儿也很生气,这会儿知道槐院不留人,也不凑上去当木头人看别人吃饭了,就在屋里收拾东西。
“多稀罕似的,还以为人人都要抢着来吗,要不是虞娘子早先劝了我半天,我才不稀罕来给人当牛做马!”
王招弟和她住一个屋,脸色也不好,但神情更多是惊慌:“忽然就说要赶人走,这样回去,肯定叫人笑话死了。”她爹娘肯定要嘲笑她果然不中用,半点本事没有白白转了一圈,不会讨人欢心。
“太尉大人也真是的,”徐娇儿说到谢骁,倒是有些惧怕似的压低了声音,“什么都由着她,自己府里人的脸面也不顾了。她又是个什么好的,又懒又不知羞耻,你哪日见过她早起的,大白天的也把人赶出去就知道缠着太尉,小门小户果然没规矩没教养。”
王招弟见她越说越放肆,不敢接话,讪笑了一声,“太尉是很宠继夫人,这大家都看得见,早先那匾都换了……”
槐院正式挂匾“月中居”,徐娇儿更是听着难受:“还月中居呢,以为这是月宫,她是嫦娥仙子下凡不成?那么多名门世家的不挑,太尉偏偏要这一个,论起来容貌教养,我们做丫鬟的也不比她差哪里去。”
这话王招弟更不敢接了,她性子有些卑怯从不敢肖想,就只默默收拾衣裳、脸盆水杯等物,免得明天交接时手忙脚乱。
作者有话要说: 《我和读者》:23,小饼干
依着印象翻了一下评论库,还真让我找到了。小饼干第一回留言是这样的:昨晚等到三点也没更,桑心
QAQ好扎心,我瞬间回忆起那一刻又愧又心疼的心情……
渣手速从来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准点更新,工作生活之余都是挤时间,有时半夜更新,有时彻夜赶到清晨,真的要非常谢谢大家对这样的我也那么包容了,非常感谢。
谢谢小饼干,现在依然在隔壁的故事里陪我,么么啾~
第62章
这一晚兵荒马乱。晚间隐隐还有哭声,甚至有人跑到廊下跪了一会儿,“大人,我不走,我愿意留下来……”
谢骁挥挥手都赶走了。
身后的灯火将他的影子投向门外,黑影在门槛处拦腰扭曲了一截。他站在门里,门外是皎皎月光,和漫漫长夜。
第二日牙婆把人送来,钱银两讫,景语收下了一叠卖身契。她在里头挑了两个到身边,取名蕊光、瑶光,余下的便补了其他缺。
一时间除开湖菱,其余人嫁的嫁、散的散,剩下的都对景语陌生得很。但陌生有陌生好处,忠心不二只认主家,见到什么也不会大惊小怪。
玉萱见有了湖菱、菡光、蕊光、瑶光四个,便知景语是真要将自己嫁出去了,又是沮丧又是茫然。她心烦意乱地想了一阵,趁着午饭之前偷偷给了答复,“娘子,我听你的,我嫁。”
景语见她苦大仇深的模样,也有些不舍。但这结果对玉萱是最好的,做仆役怎比得上有家业、有个人冷暖相伴更舒心自在?
……
秋日的时光仿佛格外叫人生出懒惫,午后微风一阵一阵,吹得人浑身绵软。
景语趁着选进了新人的兴致,开箱收拾自己的嫁妆物件。再加上谢骁之前为她预备下的和他自个搬来的衣物,林林总总堆了一地很是不少。
寝间的地面,从千工拔步床那儿直到窗下梳妆台,铺着一整张巨大的白绒垫。她就和谢骁坐在垫子上,也不要别人帮忙,两人自己动手叠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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