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晔疑惑着接过,打开来,是一张类似函书的东西,盖江南温家家主的印章,看清内容,聆晔的眼珠差点从已经睁到不能更大的眼眶脱落出来。
“第二份礼物,六公子可喜欢?”郦清妍笑着问。
聆晔整只手都在抖,“你,你方才不是说,商人无法取得父亲的重视,让我转道科考,现在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成大事者,没有大量的银钱怎么成,公子手握重宝,怎么能浪费?江南历来是才子云集的地方,科考当即,人会更多。公子一直感慨交际不广,何不从现在起编织出强大的网来,就以有凤来仪为据点,完全不用踏入皇城这滩浑水。”
“让我留下来的是你,现在让我离京回江南的还是你,能不能一次性把你想做的事情说清楚?”
“这点我要向公子道歉,是我估算错误,绕了很大一圈,今后再不会如此。公子只管在江南壮大势力,任王府其他几位公子为那世子之位抢的头破血流,等公子夺得状元之位那天,一举夺下所有的风头,再无人能够与你争抢。不过这些都是设想而已,具体能做出什么样的成绩,还得看公子的能力。”
聆晔低头不住地笑,“郦清妍啊郦清妍,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聪明过头,一个月后便是乡试,到你说的那步有足足三年要走,难道父亲不会中途定下世子?”
郦清妍搓着一根手指的指甲,“我不担心这个,只怕真的到那天,公子已不稀罕什么敬王王位,能够凭着自己的能力,争取到只属于自己的王爵来。”
聆晔哑了好半天。“你真是……太看得起我……”
“一切皆有可能。一个月前,我不知道自己会成郡主,公子不会想到世子会倒,但这些事都发生了。正所谓事在人为,公子可不能小瞧了自己。”
聆晔捏着那封如重胜千金的函书,苦笑道,“你连送我两样大礼,我越来越担心你最后让我做的究竟是什么事了。会不会要拿我的命出来,才能对得起你花在我身上的心思。”
“六公子此言差矣,我辛苦帮扶出来的强大盟友,只会物尽其用,哪里舍得毁掉。只是以六公子现在的能力,委实帮不上我什么罢了。”
聆晔看了她半晌,没头没脑一句,“手上的镯子,能不戴就尽量别戴。”
郦清妍一愣,下意识低头去看手腕,“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本来想还你一份礼,时间仓促尚未准备好,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郦清妍想起他第一次看到这个镯子时说过认错了之类的话,心中越发好奇,“这镯子究竟有什么蹊跷?”
“换个人戴,不出一晚,直接冻死。”聆晔说的面无表情,“以前有段时间喜欢灵异鬼怪,听人说起过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里就有这个镯子,宁王殿下可真有本事,连这种只活在杂书和说书人嘴里的东西也能找到。”
郦清妍说不出话来。
“你的身体异于旁人吧?能戴了这么久还平安无事,定然异于旁人无疑了。”自问自答了一句,又道,“不敢妄言宁王此举究竟是想害你还是养你的身子,不过长久戴着,即便你是半个神仙,身体也会大大受损。”
郦清妍演示给他看,“我取不下来。”
“此物通灵,认准了主子就不会轻易取得下来,我已联系几个好友,让他们去寻能化解这镯子寒性的东西了。”
“多谢。”郦清妍轻声说,喃喃吐出心中疑惑,“镯子的事连你都知道,十二禤阁能人怪人那么多,不可能一个了解的人都没有,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我?”
聆晔看她的眼睛中有些悲悯,“他们知道归知道,若所有人都独独不想让你知晓实情呢?”
郦清妍默了片刻,从脖子里扯出链子,把胸口的石头取下来给他看,“那这个呢?”
聆晔捧着看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手掌快要结冰了,忙还了回去,“这物我认不得,不过可以帮你打听看看。”
“多谢。”
如此又聊了一盏茶的时间,聆晔辞行,“此去江南,会忙上许久不得回京,我留一个人在郡主身边,有什么要紧事,只管转告他,我便能知道了。”
“下午要进宫,太妃病好前怕是不能再出来,不能亲自为六公子践行。在此祝公子科考一切顺利。”
“多谢,那就四月江南相见,”
聆晔走后,郦清妍看着取下来的石头好半晌,最终还是把它戴了回去。不清楚栖月究竟要做什么之前,只有一切顺着他的意思走,才能套出真相来。
郦清妍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她知道这种感觉其实叫悲伤。
她对栖月的感情介于信任与不信任之间,因为他三番五次救她,宠她,因为他诸多莫名其妙无法看清缘由的奇怪举动。
弄香在书房找到郦清妍时,对方正把两封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里,用蜡封好。不知是因为天阴着没有太阳,屋里有些昏暗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弄香觉着郦清妍浑身散发着一种阴沉的气息,而且心情也不是很好。
“这两封信,一封送去庆国公府交于容儿,一封送往康郡王府交给四娘。”
弄香接过来,婉声向她禀报,“宁王殿下的人过来问小姐的事情忙好没有,要送小姐入宫,马车已经备好了。”
“没忙好。”郦清妍仰靠在椅子上,想也不想脱口回答。
“哦。”弄香笑,“那我让他们回去。”说完就退出房间,屋里又只剩郦清妍一个人。
郦清妍从椅子里仰起上半身,改为趴在桌上,手里拿着一支很细很小的毛笔,在脸下枕着的纸上乱写乱画。其实已经没什么事要交代,坐等着焕逐把查出来的事情同自己汇报就好,她只是不想被栖月的人接进宫而已,反正有了慕容曒给的玉佩,什么时候进宫都是畅通无阻的。至于太妃,有那么多人看护着,她晚去一会儿,情况不会变得更糟。
脑子里一团乱麻,她需要静一静,理一理思路。
巨大书架子后面的窗子轻轻响了一声,郦清妍没去管,懒得去管。接着身上一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胳膊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左肩上,暖意顿时涌遍全身。
“还要忙什么?你这个模样并不是在忙事情。”
“休息,发呆,睡觉。”郦清妍被他一压,手中的笔一错,直接划上脸颊,墨水凉凉的,脸上应该留下了一道黑色痕迹,她还是懒得去管。
“累了?”
“嗯。”
“那就歇会儿吧。”
然后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郦清妍不起来,栖月也不挪开。手中笔尖已经没了墨水,也不去砚台里蘸墨,就那样干划着,笔尖的毛都裂开了。栖月把笔从郦清妍手中抽出来,仔细蘸饱墨水,又放回她手心。后者继续她没意义的涂画,那张纸都快被墨水糊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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