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清妍鼓了鼓腮帮,“我自己会洗的。”倒是没有挣扎。
“为什么不现在洗?”
“想等你睡着了,直接去潭里沐浴啊。”
“可以偷看么?”
“剜了你的眼睛!”
“放肆。”没有半点怒意的一声呵斥,慕容曒捏了捏她的脸,用着月光般的温柔,“有朕在,不要怕。”
郦清妍与他四目相对,一瞬的愣神后,轻声应道,“哦。”
睡到半夜,突然下起雨来。郦清妍本就睡得不沉,雨点打在脸上,一下就醒了,忙摇醒慕容曒。雨越下越大,看着就快被淋熄的火,郦清妍着急道,“这场雨过,所有树木都湿了,火一旦熄了就不好生起来了!想想办法,快想办法。”
野外生存记录为零的慕容曒表示他没有办法,更想快点找个地方避雨。
郦清妍转了两圈,慕容曒刚要开口劝她放弃时,对方突然停了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定在那处,慢慢伸出手来,去接那漫天雨水。
灿烂绚丽的幽蓝色光芒就这样从她手心爆发出去,密密的雨滴如同突然静止,就这样停下来,然后自下而上,迅速凝结起来。以郦清妍为中心,往外延绵很大的范围,雨水全部化作泪滴形的冰珠,噼里啪啦砸落在地上。
慕容曒看得整个人完全愣住,瞠目结舌。
郦清妍扭头,“我撑不住太久,你现在能运气吗?能的话朝空中打一掌试试。”说完便收拢掌心,冻结范围内的冰珠很快落完,又是连绵的雨丝落下来。
慕容曒按照她说的,试着运气,往头顶虚空拍出一掌后才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雨丝被掌风隔断,如同落在一把圆润光滑的雨伞上,形成一道完整的半圆雨幕,恰好将他和郦清妍包裹在其中。慕容曒加大掌力,将雨幕扩得更大。
郦清妍见范围差不多了,走到雨幕边,伸手摸上去,那雨水顿时冻结起来。她并没收手,一直催发寒气,直到半圆雨幕冻到足有三寸厚才止。冻结过程中还不忘用另一只手刨一个通气的口子,免得一会儿全部冻住,闷死在里头。
眼前俨然是个冰雪做成的半圆形房子,有个被手挖出来的奇形怪状的窗子,雨水再也淋不进来,除了有点冷,只怕方圆几里内再找不到这么适合避雨的地方了。
慕容曒看她扭过头来,脸上的开心与兴奋如同晨光,仿佛在邀他夸她很厉害般,用雀跃的音调说,“学以致用,完美!”
这样好的姑娘,宛若一朵饱满的茉莉,怎能让人不喜爱?栖月只为了她的血,居然说不想娶她,太傻,实在太傻了。
“你快睡吧,休息好了有利于伤口愈合,我小睡一会儿再守夜,以免冰面化掉。”
看着她一点点苍白下去的小脸,慕容曒的心就像被一双手狠狠拧紧,比体外的伤更加疼痛。
怕她一直唠叨,闭着眼睛装睡,等郦清妍睡熟了,慢慢挪到她身边,将人搂入怀中,用体温暖着她。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起誓一样,“等回了京,一定倾尽一切对你好。有我在,再无人能伤你。”
次日清晨,慕容曒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中醒来,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找郦清妍。冰幕已经化了,那个女孩儿正在潭边扭来扭去,蹦蹦跳跳的。看得出来已经沐浴过了,头发没有那么乱,脸也干净了许多,衣裳重新规整穿戴,终于顺眼了些。
慕容曒疑惑地看着她,“你又在做什么?”
郦清妍左右扭着脖子,松动筋骨,干劲十足,“养精蓄锐,带你出山。”
慕容曒似听见了极大的笑话般,“就凭你?你是能背得动朕,还是抱得动朕?”
“你理解错了。”郦清妍的面色突然严肃正经起来,“我的意思是,我走,你留在这儿,等我找到了人,然后让人进来带你出山。”
慕容曒的脸顿时黑如锅底,磨牙道,“死女人,你敢!”
郦清妍大笑着走到他身边,拍小狗般拍了拍他的头,“哄你一下,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缓缓两下,是她主动对他做出的最亲密的动作,和其他言行一样的大胆,甚至堪称大逆不道了,却如同一片羽毛,在慕容曒心头拂来挠去,让整颗心都随之颤抖,变得柔和温暖起来。
第118章
峻峭的山, 有只能容一架马车通过的山路盘旋而上,待翻过了山顶,又是一座更陡更险的高峰。高峰如同被巨人拿刀劈作两半, 中间空出狭长的山谷来,这条道路恰好从谷缝中穿过去。站在路上往下看,目之所及没有甚么树木, 光秃秃的全是嶙峋怪石, 却一眼望不到底,不知底下是个什么光景, 只闻湍急的水流声在空谷中回荡, 如同轰鸣。
道路在一处凭空垮塌了下去,如同刀锋的豁口般空缺出一块, 还能看出马蹄和车轮碾压过的痕迹。此刻这处已布满侍卫官兵, 有人负责对那豁口仔细研究,以找出龙辇突然掉下去的原因;有人搬来仪器, 将龙爪钩子固定在上面, 然后借助绳子往山谷降,这两日通过这种方法, 已经送了好多人到谷底, 却无甚收获, 能找到的只有摔得粉碎的龙辇残骸, 和死的不能再死的马匹。再沿着激流的下游搜寻,找了快有十里,发现的不过几片残破衣料。
侍卫将衣料送回大营, 将将被聆昐哄劝住的永安一看,又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抱着温阑,抽噎得快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姑姑,三哥哥和妍姐姐,是不是,是不是……呜……哇!安儿不要再也见不到三哥哥和姐姐,姑姑让人去找他们,让所有人都去找,呜……”
永安已经连着哭了两天,吃饭睡觉全靠哄着,温阑看着她那肿的核桃似的眼睛,又是心疼又是心急,唤笃音进来,直接下了死命令:召集十二禤阁现在皇城以及木仓周边的所有人,加上此次事故后调派来的军队,对周边进行车轮式搜寻,十里之内找不到就二十里,三十里,她不信两个人就这么凭空没了。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帝坠崖一事非同小可,在场亲眼看见的人实在太多,消息是压不住的,已经过了整整两天两夜,只怕皇城里的人早已知道了。若是找不回来,轻则朝局动荡皇位易主,重则诸王相争,外敌趁虚而入,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平定了埋伏后,慕容亭云当即起驾回京主持大局,本想将温阑永安一同带走,结果一个要留下来布置找人的工作,一个要等着找人的消息,都不愿意回去。他想着若是单留其他几个王爷在这里,找到慕容曒后趁机给他一刀的可能性,要远高于把他接回皇城,留温阑在这里的确很有必要。只得选择妥协,又加派人手过来保护她们几个,以求万全。
即曳蹲在垮塌处支出去的一块石头上,伸手在断崖底下摸了摸,收回来时指尖上沾了黑色的粉末,嗅了嗅,“是炸药。皇帝出行,开道的人不是要将每一寸道路都检查一遍么,怎么连炸药也未发觉?不过也难为了这些杀手,那么大的雨,还能保证炸药准时准点爆炸,不耽误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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