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最近不是接了一担刺绣的生意,便把弟弟交给我带,我又哄不住他,我娘便骂我呗!”程乐儿叹了口气,成熟得远超乎她这个年纪。
“你娘回来啦?”紫贝笑问道,“怪不得又来我这儿!”
“我就喜欢跟姐姐在一起。”程乐儿天真的话语里透露着非一般的坚定。
“那还不容易?”紫贝笑道,“不过你爹你娘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将来还是得报答他们。”
“我会的。”程乐儿道,“我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他们。我们一家人都不用再挨饿,不用再受冻。”
紫贝望着她一脸认真的神情,心底却泛起一丝酸楚。
同时初春时节,今年的天气却十分晴朗,未如去年般连降大雨。
紫贝闲来无事,便向程母讨教刺绣的手艺,她天资聪颖,不日,便学了个大概,开始在家自己练习。
是日清晨,紫贝打水回来,便开始绣昨日未完成的手绢,窗外鸟语相伴,心情好不舒畅!然这安宁尚未持续多久,便被一声急促的呼唤打断。
“姐姐,姐姐!”
“乐儿,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程乐儿气喘吁吁地跑进们来,缓了口气,方道:“有人找您!”
紫贝心下暗奇如何有人能找到此处,刚站起身来,便见程乐儿身后走来一位端庄貌美的妇人,风尘仆仆依旧美丽,她便是阮城秋。
紫贝的心霎时跌落谷底,她知道她平静的生活终将结束,她终要重归血雨腥风。
“紫贝,我可找着你了。”阮城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夫人。”紫贝面上挤出一抹微笑,侧身道,“您坐。”
程乐儿察觉到气氛的尴尬,心知不该多留,便道:“姐姐,我回去照看弟弟了。”
紫贝点头,目送程乐儿离去,方才回身为阮城秋倒茶。
阮城秋接过紫贝递来的茶,放在嘴边,望着幽幽冒出的热气,不由叹了口气,放下茶杯,叹道:“一口清茶,便知你这一年,过得定是神仙般的日子。”她嘴角微扬,黝黑的双眸里含着憧憬。
“紫贝一介凡夫俗子,过得也不过是柴米油盐的日子,哪里有夫人说得那般快活?”紫贝自嘲一笑。
“我说的,是真心话。”阮城秋声音低沉,透露出些许无奈,“我知道,你不希望再见到我。”
“怎么会呢?”紫贝笑道,“这一年以来,我日日都想着夫人和庄主。”她望向窗外宁静的葱绿,道,“我留在此地,的确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但是,夫人与庄主于我的恩情,紫贝从不敢忘。”
“紫贝,我知道,这些年为了报恩,你受了太多委屈。”阮城秋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我和庄主都十分喜欢你,也欣赏你,总想把你留在身边,却忽视了你真实的想法,也耽误了你不少日子。”她轻轻握住紫贝的手,又道,“当年我们救你,如驱逐魔教一般,是每个中原武林人士不可推卸的道义与责任,你不曾欠我们什么,反倒是我们,亏欠你太多。”
“夫人,别这么说,您和庄主待紫贝的好,紫贝一直记在心底,这些年为柳家庄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心甘情愿。”紫贝答道。
“紫贝,我真的,我真的是要谢谢你。”阮城秋声音开始哽咽,道,“一年前,若没有你的挺身而出,恐怕今日,我也难坐在这儿与你相见了。”
“夫人。”紫贝回忆起一年前的辛酸苦辣,心情亦变得跌宕起伏。
“紫贝,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和庄主无时无刻不再担心你,我后悔,不该让你卷进这件事里去。”阮城秋叹道,“后来我听说你离开了雪山,没有回封陵来,便猜到了你的心思,于是也没来找你。可是,如今,我却不得不又来打扰你……没有你,柳家庄真的要完了。”
“发生了什么事?”紫贝问道。
“陆离回来了。”
紫贝心下一沉,陷入默然。
阮城秋接道:“一个月前,他派人送来口信,说是……四月初九,血洗柳家庄。”
☆、第十三章 肺腑劝言
紫贝迎着扑面而来的茶香,却嗅到了一丝可怕的血腥之气。尽管这对于她而言,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此番由阮城秋亲口说出,依然在她心底打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霹雳。
阮城秋望着紫贝微蹙的秀眉,道:“紫贝,事出紧急,我不得不来找你,请你念在过去的情分上,跟我回一趟封陵。”
“夫人在此危急关头想起紫贝,是紫贝的福分。”紫贝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又道,“可是紫贝才疏学浅,恐难担此重任。”
“紫贝,这不是谦虚的时候。”阮城秋急道,她紧皱的眉头渗出丝丝汗珠。
“夫人,紫贝并非谦虚。”紫贝回道,“只是柳家庄有扶摇先生坐镇,已足以应对,何需紫贝前去添乱呢?”
“扶摇先生,扶摇先生已经不在了……”阮城秋垂下头去,声音充满悲戚,“我们现下是孤立无援,否则,也不会回来请你回封陵。”
“不在了?”紫贝疑道,她一时难以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
“我总道日久见人心,却不知患难方能见人心。”阮城秋道,她的语气里于无奈中暗藏一丝愤怒,“自那日,他的山雨风回阵被陆离破了以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应付了事。一个月前,陆离送来战书,庄主请他布阵困下陆离,他拒绝了,而且,不日便向庄主此行,说是难当此任,甘愿退隐山林。”
“扶摇先生……”紫贝的手指摩挲着茶杯,幽幽开口道,“是个聪明人。”
“紫贝,你也是聪明人。”阮城秋望向紫贝,道,“可你与扶摇子不同,你不只聪慧,更有一副侠义心肠,你不会见死不救。”
“我不会见死不救,扶摇子也不是见死不救……”紫贝抬头望着阮城秋,道,“而是我们深知对手的实力,以我们这点功夫,绝非他的敌手。”
“不,紫贝,你不是轻易否定自己的人。”阮城秋道,“你应当明白,血洗柳家庄意味着什么,不只是柳家庄上下百余口性命,还有封陵的百姓,甚至是一些远道而来的江湖兄弟,都将死于这场争斗。”她目光炯炯,直视着紫贝,“二十年前,这或许只是一场陆柳两家的私人恩怨,可二十年后,事情还会如此简单吗?那个人已经忍了二十年,他一腔的恨,一腔的杀气,针对的只是我与你庄主两个人吗?柳家庄,封陵的无辜百姓,难道不会卷入这场恩怨中去吗?”
“可是夫人是否曾经想过,这只是您一厢情愿的想法。”紫贝望着阮城秋,道,“陆离他,或许并没这个打算。”
“你也算与他相处过一段日子,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有所了解。”阮城秋道,“你如何,还会有此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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