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辞闻言,唇角一扬,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反手取了个短匕,割了一绺长发,继而便垂了眸子,修长的手指前后摆弄,竟是真真弄好了一个结,他反手从袖中又取了个白玉环,轻巧地扎在末尾,他的长发本就甚为柔软顺滑,那同心结映着阳光甚是好看。
玉辞抬手将这同心结衔在口中,低低地俯身下去凑近她,东风笑见状微微踮脚,仰起头来,启口衔住这同心结,又取了下来攥在手心,吻上他的薄唇。
他的长发滑落到她的面上,温柔地好似阳光。
这一个临别之吻直要惹人窒息,可她便是死在这个吻上,也是心甘情愿。
直到他直起身来,她的眼圈已然红了。
玉辞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唇角,狠下心来调转了马头,却只听背后,缥缈的只两个字。
保重……
东风笑回营时已是下午,营中一派忙碌,正是明日太子殿下便要到来。
“报告穆帅,罄城以南的安保已然备好了!”
“报告穆帅,罄城以北有一处土匪,已然处理了,竟盘查不是南乔余兵!”
“报告穆帅,罄城以西已安顿了!”
“报告穆帅,东部一切良好!”
东风笑和穆帅立在营口,看着兵士们匆匆而来,忽见远处顾劼枫策马而来,道:“穆帅,笑笑,皇城里我已带人查好了,无事,妥当着!”
他匆匆忙忙跃下马来,三人又交谈几句,一旁,兰若用盘子盛着几个茶盏小心翼翼地送过来了。
兰若虽是玉辞的徒弟,可毕竟不是苍鹭之人,罄都又是她的家,她也想着留下陪穆帅,因此便暂且寻了营中的章先生为师,留在营里帮扶着。
玉辞当初想着这孩子去了苍鹭也未必能适应,又瞧见堂堂穆帅一脸不舍,便也欣然同意。
三人瞧见这小丫头,都含笑道谢,执了茶盏喝着。
东风笑的余光却偶然间瞧到了那边缩在营帐一侧的、一个分外邋遢的身影,凝眸一想,正是那名叫俞策的乞丐,奇怪的是,这厮分明是月婉捡回来的,不知为何依旧留在营中。
这一个愣神,便没接上顾劼枫的话,顾劼枫本想调笑她两句,却见她瞅着别处若有所思,便咽回话来顺着她的目光瞧去。
那边,俞策手里捧着一碗饭,坐在营帐一侧傻乎乎地咧嘴笑着。
“他不是月婉带来的吗?我记得他很缠月婉,如今月婉离开了,他为何还留在这里?”东风笑颦了眉,低声说着,不着痕迹地移回目光来,她暗自觉得这个乞丐不简单。
“今日清晨苍鹭一行人离开时,他拽着月婉不允她走,月婉想了想说不若他随着她回苍鹭,玉辞君也点头,可这乞丐说,他本是罄都之人,不肯离家的,便不肯随着她去。”一旁顾劼枫也移回目光,低声交代着。
“你们可还记得那次我们在东边的时候,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是他有意无意地提醒我们可以去烧了刘能军的粮草——这一招还真真奏效,事情怎么会这般巧?”东风笑凝眉道。
穆远在一旁沉了眸子:“如若他是装的,还真真是个高人,这等谋略,这等伪装之术,简直骇人。”
不自觉间,他已然抚上了腰间的刀——他不知这男子是敌是友,可一旦是敌人,便是在营中插了一把刚到,直捅心肺,一击毙命,就像……当初墨久灭掉血缨军一样。
“穆帅……”东风笑瞥见他握刀的手,一个激灵,俞策同月婉当初的玩闹撞入脑海之中,加上当时和月婉相关的事件,她心中莫名地串在了一起,可想了想,如今这般说,并无直接证据,未免太偏情绪化,难以服众,堂堂副帅若是平白无故冤枉一个乞丐,真真是荒唐,她定了定神,道:“穆帅,他虽是诡异,可也只有这两次,上一次,也算是帮了我们,这一次,也于我们无害,我们不应做什么不妥之事——不过,倒是可以在这军中再寻一个‘月婉’。”
穆远和顾劼枫闻言了然,这确是最妥当的办法了,点一点头,便想着派几个心腹去同他套近乎,实是一种变向的监视。
正当此时,只见不远处一个兵士跑来,报道:“副帅,那边有个小孩子听说大军归来,赶着来见您,说他是方叶。”
东风笑闻言颦眉,‘方叶’是何人?她对这名字颇为陌生。
正痴愣着,却见那边,傻孩儿拎着把枪便跑了过来,周遭几个兵士谨慎地紧随着。
“师父,师父!”傻孩儿蹦跳着朝这边跑来,虽说东风笑平日对他甚是严厉,可傻孩儿还是分外喜欢敬重他的师父。
东风笑方反应过来,原来‘方叶’便是傻孩儿。
顾劼枫看着面前师徒二人寒暄着,眸子里不免闪过一丝落寞——刀枪无眼,乱世无情,一月前的一场战役,他的小徒弟薛明为了救一个受伤的兵士中箭身亡,他死的时候年纪还那么小,分明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这个小徒弟是极像他的,他心里本是欢喜得紧,毕竟都是外表使坏,内心善良,还都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出身,当初他便觉得有缘,现在想来,倒不若未收小明为徒,未让他受这么多过早的历练。
另一边,南乔都城里,大将军府染了红妆,正是一场盛世婚礼。
白日里众人接踵而至,齐齐祝愿,黑夜里红妆如火,散了宴席,便是那暖融融的春帐。
将军府正房里,那朦胧的水晶帘已然放下,帘中透来的是潋滟的春光。
遥遥地,是那一对人儿的呢喃。
“久哥哥,你我……”
“彩儿莫急,前时在外征战,虽是这全南乔之人都知你是我墨久的正室夫人,可我总觉得,战事吃紧,漏了这场婚礼,耽搁了彩儿身披红妆的美……故而一归来,便特意请旨陛下,替我二人补一场婚礼,陛下准允,便有了今日。怎么,彩儿……”
他不知做了何事,帘中的榻上传来轻微的震动之声,继而,便是丰彩儿的笑声。
“久哥哥这般有心,真真是彩儿几辈子修得的福分。”她柔声说着,蜷在他怀里,用香肩轻蹭他硬朗的胸膛,任由他挑逗玩弄。
墨久也笑,低着声音,般虚半真分外魅惑:“墨某此生就彩儿这一个夫人……夫人,便是用来宠着的,岂能委屈着。”说着,环着佳人的手臂又是一紧。
“以后也不要叫什么久哥哥了,今日圆了房,真真该改口叫夫君了……”他附在她耳畔轻声说着,随着话语的热气让丰彩儿不由得身形轻颤。
他这一番挑逗分外撩人,丰彩儿早已被弄得意乱情迷,早已任由他处置,她侧过头去在墨久的手臂上轻轻一吻,笑得带几分羞怯:“夫君……这叫法,彩儿不知盼了多久了呢。”
墨久闻言唇角一扬,身形一翻压她在身下,微微眯起眸子来打量着她。
“果然,我的彩儿……才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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