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沂水宽广得紧,须得想得一法度过,我瞧着如今南乔守军尚未备好,不若此时便搭桥而过。”顾劼枫低声道。
“南乔守军少,并非代表没有守军,何况我方今入南乔,局势本就不及对方有利,现在若是搭桥,一则是搭不好,中途便被他们用箭矢阻断,二则是能修好,但是如此一来,我们能过去,他们也能过来,便何异于自掘坟墓?”东风笑摇首道。
“依我看,搭桥也须得在晚上搭,不能白天干,白天便是等着人家射了。”顾劼枫矫正道。
“晚上搭桥,他们瞧不见你,你也瞧不见自己搭的桥,须得点火把,这样子倒是比白天更好寻找目标了。”东风笑依旧是不同意顾劼枫的计策。
表面上她是这般理由,内心里,实际上也是留了一条后路,毕竟如果此番战败撤军,恐怕是没有机会拆毁这么长的桥面的,这样一来南乔很容易乘胜追击攻入北倾,那样子昔日的悲剧便会重演!
“行了,你二人也不必吵了,不过我瞧着,搭桥在现在看来却是不易,毕竟且不说成效,材料找寻起来也不容易,这河面也宽,不好搭建,我们的时间耗不起,依我瞧,倒是不如趁夜晚以快船过河,或是派善水之人过去埋伏。”一旁,韩聪沉声说道。
第下:且南飞116 玉竹的邀约
“如此也好。”
穆远颔首,又道:
“我恰好知晓军中有一位木匠活做得极好的人,不妨先安排下去,让他带上几个人,教几个徒弟,现在便开始备船。”
众人颔首,正在此时,只听门外一声:“报——”
随即,只见一个兵卒满头大汗地跑进营帐,手里抓着一个信封,行礼道:
“郡主,这信……乃是南蛮守军里的一位‘睿王’,让人带给您的。”
东风笑闻言颦眉,抬手接过信来,犹豫着是否要打开。
“睿王是何人?”韩聪颦了颦眉,问道。
东风笑也不拆信,摇首道:“我不曾知晓这么一号人,在南乔众人中,若是说能说上话的、熟识的,怕是只有墨久、丰彩儿二人,还是同我有深仇大恨的,不曾听说有这个‘睿王’,也不曾听说墨久被封王,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我瞧着这信来得蹊跷,如果这睿王和丛健是一伙的,他这信里若是有几句露骨的、不当的,真真足够给你带上一顶叛国谋反的帽子,我瞧着,你还是不要瞧这信,直接烧掉便好。”顾劼枫在一旁咬了咬牙,觉得此事不对劲,他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当初丛健在朝堂上污蔑东风笑的事。
东风笑颦了眉:“他的信都写了,也传了,现在便在我手中,虽是你几位都在场,但是到时候若是他人要扣帽子,你们也会被认定是偏袒于我,说不上话的;如果这信又被我烧了,我也不知它说的是什么,那就更加被动了,不妨瞧瞧。”
一旁,韩聪点了点头,穆远则递过一把银制的短匕过来,道:“用它自中间划开,免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东风笑颔首,接过这短匕来,小心翼翼地自中间划开,也不撤去信封,便直接在信纸上读着,半晌,颦眉道:“他说,他叫玉竹,乃是南乔国的睿王爷,负责此番守卫的军务。”
“信中的意思是,如今南北两国皆是精疲力竭,如此交战,皆是落不着好处,可惜南乔皇帝又没有休战的意思,于是他便邀请我两日后,独自前往沂水对面的南乔守营里,参加一场宴会,同他暗中谈妥养兵暂和之计,若是谈妥,他承诺三年之内,南乔军队一步也不会踏上北倾的国土,若是我不去,他便会让……两军在今年的寒冬,同归于尽。”
说道最后一句,她凝眉又细细瞧着,只觉这几句话未免太过玄乎了。
“我瞧瞧,这人是怎么一番说辞。”韩聪朝着东风笑一伸手。
东风笑也手臂一抖要送给他去,不料,就在此时,信封里的信纸一滑,竟有一绺黑色的东西施施然自信封之中滑落而出,东风笑一愣,下意识地反手接住,凝眸一瞧——竟是一绺乌黑如墨的长发。
她任凭韩聪将信纸拿了去,手里紧紧攥着这一绺头发,咬住了唇角,也顾不得听周遭人在说些什么了。
这绺头发触碰着她的手心,这触感竟是莫名的熟悉。
这个叫玉竹的南乔睿王,究竟想用这绺头发告诉她什么?
等等,玉竹?
她骤然瞪大了眼睛。
“玉字是……”她喃喃道:“是苍鹭的姓氏,怎会……”
一旁三人闻言也是一愣,扭过头去瞧向她,却见她略带慌乱地掏出一个同心结来,那同心结却是用头发编成的,他们看着她拿着这两样细细比对,又是用眼睛瞧,又是用鼻子嗅,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她眼圈都有些红。
“这头发,难不成是……”东风笑咬了咬唇角,压低了声音。
“笑笑,你先别多想。”那边,韩聪沉声道。
“且不说这玉竹二字是真名还是化名,这头发是真是假,此番若是你独自一人前去敌营,太过冒险了,何况此前陛下也交代过了,故而这信上所说之事,绝不可行。”
东风笑咬了咬唇,忽而抬起眸子来瞧着他,道:“大哥,若是从时局方面考虑,如果是你收到了这个要求,你是否会去呢?”
韩聪闻言一愣,瞧了她一眼,继而扭过头去。
穆远和顾劼枫也是噤了声。
是了,虽说这男子的信中说得神乎其神,但是如今为渡河所困的他们,确实需要时机,他们好不容易撇开丛健的势力,得以合兵、出兵,是因为耽搁不得了,不能任由这内忧外患加剧,更不能主动讲和。
可如今,他们久久盼望的事情来了——南乔一方主动同他们讲和,并且,还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在这大河阻隔前。
并且,此番若是南乔先动手,就是真真不占理了。
如果此事真的能够讲成,那么将会大大减少兵士们、百姓们的伤亡,国家的消耗。
不论是谁,也会想要去一探究竟,而非毫不犹豫地否决。
东风笑转着头看着这三个人,忽而笑道:“哥哥们疼我,不舍得我去冒险,可是,换做是你们谁,你们都会去的吧……于我而言,不仅仅是于事理上想去,有了这一绺头发,我是愈发得想去了。”
“笑笑,你须得想明白,这也许便是一个圈套。”穆远忽而沉声说着。
顾劼枫在一旁铁着脸,不言语。
“圈套……我又何尝不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个圈套,一个我不曾见过的人写信给我,还邀我独身去赴宴讲和,这要挟的口气还这般大,还有这头发,可是,如若他所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如何是好?”东风笑咬了咬牙。
“真的?不可能,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他说能同归于尽,就能同归于尽?!”顾劼枫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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