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鹭山,蛊事。”东风笑低声说着,继而,竟也不再顾及什么,将玉竹、玉辞之事以及她心中的怀疑悉数说来。
以她的直觉,玉辞这般,定是玉竹所为,而媒介,恐怕同玉竹所言有几分沾边——蛊。
东风轩静静地听着,面上不起波澜,末了抬头瞧了瞧窗外,那里依旧是一片漆黑。
“蛊事……苍鹭本有两脉,一则为医药,一则为毒蛊,许多年前,苍鹭山乃是江湖中人都不敢招惹的山,便是因为其毒蛊之术;可后来,经过一场大劫,蛊事败落,只留了一支,医药渐渐上行,因此苍鹭山,才有了如今‘医山医谷’的形象。”
“苍鹭古月虽是一东一西,可因为地位相仿,一直以来,关系也是紧密,而据我所知,约摸二十年前,苍鹭山生出变故,使得苍鹭山的蛊术彻底消失,从那时起,苍鹭山便仅仅是一个医山,再到后来,上一任苍鹭之王玉琼夫人隐退,将苍鹭之王的位置予了玉辞君,便一直到了现在。”
东风笑愣了一愣,心下愈发奇怪玉竹的身世。
“女儿浅陋,无心想那等过往之事……只想知道,如何才能解得施在玉辞身上的蛊?我……”她咬了咬牙,却终于突破了自己的晦涩,启口问道。
东风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叹口气,又道:“我也说不明了,但是,有一个线索,倒是须得告知于你。”
东风笑见父亲并无责怪之意,心下轻松许多,闻言忙颔首。
“当年你离开古月之前,我和你母亲,将古月山山巅上的千年冰蛊花连根割下,清熬为了药粥予了你,此时你应当也有些许印象;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也是那花儿救得你一命,可见那花儿已经融入了你的血脉之中。”
“而据我所知,上一任苍鹭之王玉琼夫人,自玉辞年幼之时便已经设想好了一切,让他以血饲苍鹭山山巅的冰蛊花,使得他和那花儿血脉相通,也就是说,如今那两朵冰蛊花,一则在你的血脉之中,一则,在他的血脉之中。”
“而巫蛊之术,也分为数种,冰蛊虽是千年,但也是活物,也是一种植物蛊,这也是其名‘冰蛊’的原由,我猜想,既然你会重生于苍鹭山的冰蛊一侧,说明着两朵花儿,存在天然的联系,如若你可以用自身的冰蛊花,激发他的那一朵,也许就能破除那一处蛊。”东风轩低声说着。
东风笑全程听了下来,末了,却也不禁小心翼翼地启口道:“父亲……这、不过是朵花儿,如此说,未免有些怪力乱神之嫌……”
东风轩闻言,不怒反笑:“怪力乱神?活了千年的物什,早便不同于常物,且不说其能影响到一二个人,许是影响到周遭的环境,也是可以。”
见东风笑痴愣着疑惑仍存,他又道:“人是生灵,那冰蛊也是生灵,人有知觉触感、喜怒哀乐,每每会主观地去影响环境,更何况那存活了千年的、早已同这土地心脉相连的花儿?这谈不及怪力乱神,不过是一种力量罢了。更何况,之前的种种,复生、记忆、你在那山中遇见的一切,还有你口中的药水,皆是你亲身体验,难不成还会是怪力乱神之说?”
东风笑一愣,追溯往事,也的确是不得不承认父亲所言。
“也是,可如今,不论其是否是怪力乱神,是也罢,不是也罢,女儿都须得去破除了它,且不论其他,单是那欠着的性命,也须得还回去。”
东风轩颦了颦眉:“若只是顾及欠着的性命,你便不必离开古月了,人生在世,生前身后,总会有讲不清的理,还不完的账,而为了这些事情而活、而行事,大大不值;但是,若有其他事,让你觉得不肯错过、不肯后悔,那便去做,也免得日后空余嗟叹。”
东风笑一愣,抬头看着父亲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终于点了点头。
“多谢父亲教诲。”
第下:且南飞143 归去
东风笑离开古月的那天,看在并肩立在山前的父亲母亲,般配无双,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也要同她心上的那个人,就像父亲母亲一样,安然和乐,从青丝到白头。
如今寒冬已过,天气转暖,这一带又是南乔境内,已然隐隐显出几分暖意来,寒风也不似之前那般冷冽如刀,行在荒漠里,竟也能有一番惬意了。
此时,北倾军营里,狼烟漫漫。
韩聪颦了眉立在地图前,一条手臂上扎着绷带,另一只手,却依旧执着一根短棍在地图上比比划划,那地图上,已经是密密麻麻一片了。
一旁,穆远的脚步有些偏斜,却依旧是举步,强撑着走了进来,一旁,兰若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手臂,生怕他有个闪失。
“滞留了这么久,也只能在逼近三里去,那……那边的主将,真真是不好处理。”韩聪颦了眉,有的话,却是说了一半就草草收场。
穆远也颦了颦眉——是了,如今这营中对待玉辞君,也是一种很迷茫的态度。
曾经陪伴他们行军,协助他们收复罄都,同他们出生入死,如今却又抄起了敌军的刀剑,直指北倾的军营。
说他反戈一击,叛国投敌?
看看那些当初灰头土脸逃入营中、如今兢兢业业在营中协助的苍鹭门人,却也不像。
这事态乱得,便是他通观全程,也想不分明了。
加上如今这营里,笑笑滞留未归,劼枫又被召回,而他和韩聪在前些日子的战斗中,前前后后都挂了彩,一来一去,这军队之中将领匮乏,竟是难得一见地被提上了日程。
可是偏偏又在这不能匮乏的节骨眼上。
“你也莫要担忧这等事了,眼前我们没有退路,此行且不说攻到何处,至少也要逼得南乔来何谈,还北倾一份安宁。”韩聪凝眉说着。
“眼前我们已经攻过了沂水,那边丛健等人的叫嚣,也终于被勉强压制,如若我们此时因为时局不利公然退至天堑之后,那以后于情于理,恐怕都没有再过来的方法了,到时候,真真是坐以待毙了。”
穆远凝了眉:“明日便是大战,难得的对面杠上,线人来说,敌方似是会派出两名将领,两名——仿佛是叫嚣于我,因为我方只有两将,若是数目比及,便无人守营。”
韩聪苦笑:“你怕是想多了,两将又能如何?说得仿佛你我现在的模样,领兵去了也不妨事?依我瞧着,你腿伤重,明日便由你守营,我带兵去同他们怼。”
穆远闻言一愣,继而摇首道:“你这话便是不对了,怎的便是你去?明日是骑马而战,我的腿伤于此何干?倒是你,伤在右臂上,又不轻,拿着兵械都不稳,左臂又是本就不利落,应当是我去,你留此守营。”
韩聪摇了摇头,不再言语,这营帐里似是飞快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是了,不论是谁去,都有性命之忧。
敌方的将领,无论是哪两位出战,都绝不可能好对付,昔日里一对一也算可以,可如今带着伤病,以一敌二,这后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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