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见,东风笑只觉他的经脉之中凭空出了一股阻力,仿佛溪流奔腾时逢着了巍峨不绝的高山,只是一瞬间,一个激荡,内力便被狠狠顶了回来,那是一种莫名的推力,竟搡得她后退几步,勉勉强强才稳住了身形。
本想送出的内力悉数回到了自己体内,激荡许久才恢复平静,她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心里想不分明——究竟是什么东西封住了他的内力,力道竟会这般强大!
不及多想,几步上前去,隔着那长琴俯下身去,瞧着玉辞抬手拂去唇边的血色。
“美人儿,我……”她咬了唇,如今他唇边的血真真是刺眼。
玉辞抬眸瞧她,眸子里依旧是满满的温柔,只是抬手擦拭着她额头的冷汗,笑道:“不妨事,我之前也试了许多次,看来这样是行不通的。”
他想着,之前自己倒是忘了,筋脉舒张之时更有利于内力流通,难不成她之前对他那番逗弄便是为此?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也不肯再多想。
屋子里一片沉默,东风笑瞧着他从从容容理好了衣襟和头发,走到一旁去倒了茶水,复又走来递给他。
玉辞一笑,接了杯盏过来,又是一声‘不妨事’,呷了口茶,发觉这丫头真真是不会弄茶,配出来的茶苦得不像样子,瞧见她微颦的眉,不禁一笑,抬手取了她的茶杯过来,便起身去收拾摆弄。
东风笑挑挑眉,随意坐下摆弄着他的琴弦,手下流出的乐音却不成调,声响还分外突兀,折腾了一会子,许是自己也听不下去了,便索性收手。
那边玉辞忍了笑意,忽而低声道:“笑笑,你可曾想过,这甄家家主和她口中的城主的关系?”
东风笑见他执了茶盏转身走来,抬手接过茶来便喝了一大口,心下也承认,确是他调的茶分外甘甜:“确是想过的,甄家家主自称是为着城主从外界取人之事被擒住,依我看来,恐怕不仅如此,她应是有野心的,若非如此,又何必拽上我二人回到此处?”
她看准了那甄起图谋不轨,但也不介意同其合作,毕竟所为合作便是各取所需,甄起意欲谋反,而她想要得到解除玉辞内力封禁的以及离开此处的方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迟早也要摸到城主身边,倒不如让甄起帮她一把。
瞧见对面玉辞颔首,她又道:“甄起意欲从狱中脱逃,故而派侍从在狱卒的酒菜里下毒,一则是为逃跑创造契机,二则是想要摸来钥匙,而城主一方也料到了此事,一则是派了人手守在门口,二则是将那钥匙都换成了假的,如此一来,便有了当初的情形。”
“但是甄起了解城主素来奸诈会安排伏兵,但恐怕未料到钥匙的事情,不过她又在监牢外安插了人手,于是我们离开牢狱后,便得到了接应,这也是为什么,甄起在面对城主手下兵士的时候敢冲上前去。”
玉辞呷了口茶,颔首。
“只是,我有两件事,至今想不分明。”东风笑咬唇,低声道。
“哦?何事?”
“一来,你我,甄起和阮阳并无相关,为何会被安排到一个牢房?二来,甄起既是逃难,本应悄无声息地寻个偏僻的处所,为何会大张旗鼓地逃回自家院子来?”东风笑颦眉。
“你我二人是为何,我说不分明,许是意外;那阮阳,想必是被安排在牢房里的,有没有关系,也不能轻易断言,但是你瞧他既是那般瘦弱,为何还能随着对他毫无情义可言的甄起,穿过重重混乱,一路赶着到这甄府前?至于这来甄府一事,我之前有个想法,许是因为这东女城城主乃是暗中擒住的甄家家主,因此,她正大光明回到这甄府也能让那城主无话可说,相反,若是无缘无故消失太久,而甄府之人又被悉数铲除调换,此事就真真全部落入了城主的掌控之中。”玉辞一边抚琴,一边压低了声音说着。
正在此时,只听房门口和隔壁房外传来了敲门声,还有小厮恭敬的话语:
“家主请二位大人去珍馐堂用晚膳。”
玉辞闻声一压弦,二人启口应了,收拾停当,便随着那小厮向着珍馐堂走去,平心而论,这甄府占地宽广,内部景致却丝毫不因面积的庞大而显得浮夸敷衍,一处一景,分外精致,细想来,竟像极了北倾国南部的园林,精美而又优雅。
而想起甄起那一副人高马大的模样,真真是难以将二者联系起来。
拐拐绕绕终于到了地方,只见那一处院落宽敞大气、富丽堂皇,里面灯光分外明亮,甄起一袭宝蓝色镶银饰的长裙,长发束起,别了一个金色的长簪,瞧上去也无那般虎背熊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健壮丰腴之美。
她身后,一个男子一袭黑白相间的衣袍,长发在头后束起,眉眼俊美,身形清瘦,服服帖帖地拢了袖子、垂首立着,这二人站在一起,强弱之分分外明显。
第上:君念北070 晚宴
“北笑阁下,今日之事,多谢了!”甄起见东风笑、玉辞二人走进,一拱手,迎上前来。
东风笑一拱手,笑道:“甄家主勇武有力,笑分外佩服,多谢家主相助,多谢家主款待!”
甄起一笑:“阁下哪里的话,真真是过谦了!”
又一笑,向着玉辞道:“公子真真是天人之姿,却是不知公子是何名姓?”
玉辞闻言,心下迟疑,想着不知这东女城对外界有多少了解,若是说出真实名姓,是否会出什么差错,却听东风笑已然笑道:“家主真真是对公子赞不绝口,公子名玉,璞玉的玉。”
玉辞听她如此说,也知这丫头早便想好了化名,便拱手道:“公子玉,多谢家主。”
甄起一笑,想多瞧他两眼,又碍于东风笑,便向玉辞一拱手,又笑道:“北笑阁下说笑了,可是嘲讽在下不务正业?”
东风笑和甄起相视一笑,甄起又道:“甄某今日设了薄酒,为二位接洗风尘!”
说着,一抬手做一‘请’的动作,东风笑一笑,也抬手相让,甄起复又引了路去。
入了屋,只听甄起向一旁的男子道:“沧儿,还不见过北笑阁下。”
说着,又向二人笑道:“这是甄某府中正君——傅沧,见笑了。”
语毕,只见那长袍男子双手拢在袖中举平至胸前以上几寸处,身形深深向前一弓,便是一个分外标准的礼:“敝下傅沧,见过北大人,玉公子。”
二人回了礼,东风笑也约摸瞧清楚了此处礼节,也依礼赞那正君‘眉目标致,举止妥当’几人简单攀谈数句,又让了让主座,方才落了座。
甄起挥了挥手,一旁的侍从们便行礼称是,菜肴便缓缓地端上桌来。
一个男侍在一旁执着一盏大酒杯,缓缓走上前来,甄起一笑:“不知二位可是善酒之人?”
东风笑一笑,她本是军营里的副帅,同那些铁血男儿拼酒便是常事,岂会不善酒?便笑道:“自是能喝的,只是玉公子平日里鲜少饮酒,家主可允他以茶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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