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依我瞧着,是蓄谋已久,怎的就这般凑巧,我一走,世女就冲入了公子房中,可笑,若是我在,她也这般冲进来,想要硬抢走公子吗?”东风笑依旧不撒手。
烈汉秋闻言一愣,却是回手从袖中取了一个绳索,在自己颈项上一绕,将另一头递上前去:“阁下不妨先放开伽儿,想必要挟我,比要挟她还是更有用处。”
东风笑眸中冷光一闪,手臂骤然一松,将烈伽儿甩落下来,反过手去拽住那绳索。
烈伽儿颓然倒地,急剧地伏在地上喘息着,依旧是面色青紫,停了一会子,才颤抖着往外侧爬去;烈汉秋任由东风笑‘牵着’,侧过头去,目若寒剑:“伽儿硬闯而入,要带走公子,可有此事?”
如今证据确凿,也难辩驳,一旁的仆从们只得迟疑地点点头。
“却是为何?”纵是被缚着颈项,城主也是气度非凡。
一旁,不待仆从启口,烈伽儿便匆忙断断续续道:“伽儿……委实不过是……瞧着公子、姿容俊美,故而想要据为己有……蒙了心神,才趁虚而入……”
她的手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能当着北笑的面,在母亲被缚住颈项的情况下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不然,她和母亲都逃不过一死,甄起便成了最大的赢家!
“糊涂!”烈汉秋一声断喝,烈伽儿闻言低下头去,伏在地上也不动弹。
这屋中,一派惨淡。
烈汉秋很清楚东风笑的实力,那墙面上的指印分外熟悉,让她想起了曾经的那个男人,那个迷了她的心神,后来又一走了之的男人。
半晌,向着东风笑叹口气道:“今日之事,确是我和伽儿做的不妥,还望阁下莫要见怪。”
东风笑瞧着她,忽而淡淡启口:“若是说损失,世女伤了公子,我也处理了她和她的仆从,权且不论,若是说理,我也无意多言,只想知道,如今,北笑如何作为,才能得到圣水,离开此处?”
烈汉秋闻言,定了定神:“阁下若肯放过今日之事,实乃大量之人;不过,圣水予人一事,乃是东女城数代不变的条例,阁下须得容我思量,否则,便是将在下当场杀死,阁下也得不到圣水。”
东风笑闻言,心中满是愤怒,真想一拽绳索了结了她——须知,他二人会来到这个破地方,便是因为这城主暗中从外界挖人口,如今,这城主自己做错了事,捅了篓子,又搬出法令来,言辞凿凿,真真是可恨,可恶!
可是又不敢说出这番话激怒于她,定了定神,沉声道:“若你是我,可还肯信你?”
烈汉秋叹口气,忽道:“阁下本是外来之人,若是无我相助,横竖也是离不开此处,更是得不到圣水,如今,阁下手里也掌握着在下难以企口的事情,我也知晓;既是如此,阁下不妨再信我一回,多留几日,到时候,在下必会给阁下一个答复。”
东风笑闻言,只得颔首——不错,若是不借助于烈汉秋,她既得不到圣水,也离不开这东女城,如今,还不到同她拼命斗狠的时候,她手中一用力,便听着烈汉秋闷哼一声,正是东风笑引了一小股内力,扼住她的咽喉。
“如此便好,还望城主大人……信守承诺,北笑先行谢过了。”东风笑松开那绳索来,一个抱拳。
烈汉秋只是觉得咽喉梗塞,呼吸不畅,定了身形,回一抱拳:“便好,还望两相如意。”
一会子,便见着城主带着世女和那一干仆从离开了这庭院去,城主为着保命,还赶忙派了人去请医者、拿药物,东风笑回绝了医者,只是收下了药物。
瞧见那一片人影消失在了庭院门口,东风笑索性跌坐在地,抬手抚着玉辞的脸,玉辞早已打理好了长发,拭去了唇角的血迹,察觉到她的手冰凉,颤抖得厉害,只是伸手攥住,低声道:“笑笑,你可还好?”
东风笑苦笑,昨日此时,她还只当一切水到渠成,归去已成定局,今日发生的事情却冷冷地打破了那可笑的幻想。
“我无事,只是方才同她们硬杠,心里发慌。”东风笑低声念叨,抚着他额头的冷汗,低声道:“那琴板上的血誓为何,美人儿,你……”
玉辞摇首,闭了眸子:“不妨事,只是像破除内力封禁时一样,方才我强行逼出了些许内力,灌输入琴音之中,才能逼退她们,后来内力用尽,弦便断了。”
东风笑点头,环顾四周一片混乱,兀自埋下头去。
玉辞伸出手臂来轻轻搂了她的肩膀,忽而听见她低声道:“这一路上,从暴雨,到流寇,到中毒,到荒村,再到这城中,短短几日,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微微颦眉,侧过头去,用唇贴着她的额头,只觉一片冰凉。
“美人儿,我想回去……”
“军营,古月,哪里都好,我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东风笑压低了声音,哑着嗓子:“可是,我们还能……”
玉辞不言,只是用手臂紧紧将她护在怀中,东风笑用面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柔顺的长发,忽而一扭头,又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会回去的,等我们回去,就能破除疫病,对抗敌军。”玉辞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着。
“若是回不去呢?”东风笑低声道。
玉辞一扬唇,浅笑道:“若是回不去,那便留下,我嫁给你,做个侧君便好,就在这里,我陪着你,过一辈子。”
东风笑闻言勾唇,咀嚼着他的话语,又忽而一愣,抬头瞧见他闭眼靠着高榻,抬手拍他的脸:“美人儿,为什么是侧君?”
玉辞抬眸瞧她一眼,眸子里满是温柔:“依我瞧着,那城主怕是希望你娶这里的世子为正君,若真是到了那步田地,也是……”
却见东风笑一敛眉,抬手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玉辞硬生生受下,只得噤声,闭了唇一扬唇角,却依旧用手臂搂着她。
东风笑把方才的那口气生生咽回腹中,半晌,立起身来,拽着他便要往外走。
玉辞随着她立起身来,虽是不明所以,却也任由她拽着出了门,合上房门,一路被她牵到了她的屋中,只见东风笑终于松开他来,坐到一旁的椅上,道:“今晚便同我一屋休息,我怕那烈伽儿,再使什么阴招。”
玉辞一笑,转身坐在一旁:“我瞧着不妨事,这东女城的世女应是只拿此事当个托辞,当时她为了擒住我,分外焦急,便是后来靠近不了,也一直在吼,许是有什么隐情。”
东风笑挑挑眉不言语,心下也渐渐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可又说不分明,她抬起眸来对上他那对分外明净的墨眸,方才松了口气。
罢了,如今他在,无恙,便好。
东女城宫中,城主的寝房,烈汉秋已经捂着颈项干呕了许久,却依旧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颈项处,仿佛随时能要了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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