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一阵,菊儿回过神,眼里满是崇拜的盯着女子消失的背影,大呼过瘾。锦瑟眯起眼,微微锁眉道:“这轻功……”
酒楼气氛重又回复喧嚣吵杂,不多时小二已上罢菜,菊儿夹了几筷子菜至我碗里,我则因为心思已不在这上,随意吃几口便打道回府。
入夜,新月如眉,淡彩穿花。
我挥袖扇熄红烛,拖着微疲的身子躺到床间。方入睡,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睁开眼,屋里很暗,只有一点朦胧的月光透过纸窗投进来,眼前似乎盘踞着巨大的黑影,声音便是这黑影制造出的。
我抱住双腿,身上有些寒意,不自觉的便拥紧丝被向後靠了些。
那黑影忽的动了,竟朝我俯冲过来,一双眼忽闪忽闪的冒着红光。
我眼一闭,淡淡的道:“小蛇,你这样冲下来会把我压扁的。”
黑影一滞,而後缓缓的移近我,湿软的信子舔上我的颊,冒着红光的眼微微的眨了眨。
我吐口气,伸手抱住小蛇道:“小蛇,你竟然变这大了!”双手几乎无法环抱,我忽然想起地洞里遇到的那巨蛇,和现在的小蛇比起来根本不够看。
小蛇巨大的头向後倾,我挂在他巨大的蛇身上晃晃荡荡的道:“不要动,我会跌下来的。”
从它身上滑下,它低头蹭蹭我的脸,有点微微的刺痒。我笑笑的推开它的头,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水就口,瞄它一眼,打消了点烛的主意。也亏得我这屋里东西不多,不然小蛇连
蜷身儿处都无。
拍拍它,我抬眸笑道:“小蛇,可以变小麽?你这样──会吓到别人。”
小蛇巨大的蛇身微微移动,眼里满是委屈。
我眉一挑,安抚的道:“嗯──我没别的意思,小蛇乖,你这样也很可爱,可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这麽觉得啊!总有眼力劲不好的。”
它转过头,黄色眼睛一眨,蛇身便迅速变小,待变得原来大小模样後,小小的蛇身缠上我的手臂。
弹弹它小小的头,我走回床间,拉上丝被躺好。
小蛇则游到枕边盘成一团。我微带笑意的看着它,叹道:“回来就好。”
第十章
早晨起来,看窗外辰光微亮,想来又会是好天气。
回头看一眼枕边蜷成一团的小蛇,微微一笑。那日被锦瑟带走後也不知它如何脱身的,不在我身边时又发生了什麽事?不过,它再回来找我倒让我很是开心。
系好衣结,伸出一指勾起小蛇收入袖中。再看看天色,菊儿该来了。
果真,不多时屋外便传来菊儿刻意防轻的足音,推门见我已穿戴完毕坐於床沿,便笑道:“今儿个公子起这早啊!”
我睐她一眼,轻笑道:“你小丫头上天借胆儿了,还敢消遣你家公子。”
她笑嘻嘻的吐吐舌,移到床边整理丝被。又似是忽然想起什麽般道:“公子,你昨儿个晚上有没有听到什麽动静?”
拧了帕子擦擦脸,我不以为然的道:“怎麽?什动静?”
她回过头用无比惊讶的目光瞧我,道:“昨晚那大动静公子竟不知!昨儿二夫人在屋里看见一条这大的蛇,吓坏了!”她边说边比了个手势。
我心一突,下意识的瞄瞄衣袖,里头的小家夥正睡得香甜。
“後来二夫人吓昏过去,醒来後一直说着胡话,身边一步都不许离人,烛油照得跟大白天儿似的。大少爷和老爷都起身去看了她。”
我沈吟。照菊儿所说,这动静确实是大。这大动静我还不知道肯定是睡死了,不过以应月斜在府中的地位,别说没去看二夫人,就算是失踪一星期,只要下人隐着是百分之一千绝不会有人发现。
整理好被褥,菊儿回身道:“公子,你说那蛇不会到屋里罢?要不要告诉大少爷,求大少爷多派几人来护着?”|
看她脸上满满的担心关切,我心底一暖,这应府里真正关心应月斜的也就那麽几个。颊边漾出一朵笑花,我柔柔的道:“这倒不用,没什的。”
她微皱起眉,勉勉强强的点点头,端了铜盆踱出门去。
待她走远,我小心的关好门。自袖中拎出小蛇,道:“小蛇,天亮了。”莫怪乎现在还不醒,原来昨儿个“忙”到很晚。
小蛇黄色小眼儿睁了又闭上,绛红透明的蛇身卷上我的腕,重又钻入袖中。
我默……再次自袖中将它拎出,沈下声音道:“小蛇,别想装睡。你知道你那样会有多危险麽?我知道你看不惯她欺我,但你出现在这的事若让风起疏烟知晓他会罢休麽?你忘记你上次受过伤的?”
小蛇小巧的头蹭蹭我的手背,黄色小眼儿一眨一眨的。
我轻叹声,道:“是,我知道你是灵蛇,你不怕他们。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眯起眼看它,终忍俊不禁的笑弯了眼,道:“不过──干的不错。”
这几日,心里总是揣着什东西,不上不下的。懒懒的倚着红漆木栏,我自掌中拈过几颗润白柔软的饭粒抛入碧池,闲看池中锦鲤争抢不休。眼前池水清莹碧透,夏天未至,只见满池田田莲叶迎风轻摇;池中锦鲤优游自得,或沈或浮,於莲叶间追逐嬉闹;池边几棵玉柳身姿秀丽,细嫩碧翠的叶轻垂,春风轻扬,柳絮满天。
“应月斜?”声音清亮如黄莺婉转低鸣。
我微抬眸,望见一双比碧池水还清澈的双眼,轻颔首。
她清澈的眸灵动流转,轻盈的蹦至我身边,道:“你不问我是谁吗?”
我吊起眼,前几日听菊儿说府里来了贵客,约莫就是她罢。
望进她澄净的眼,我轻笑道:“你是谁。”
“我是──你以後就知道了。”她灵动的大眼眨眨,唇边两只小巧的酒窝若隐若现。
“哦。”我淡淡的应一声,摊开掌伸至她身前,道:“你要喂吗?”
她小脸微带疑惑的接过,白细的指拈起几颗扔下池,和我一般倚在木栏上,微风吹起她耳侧几许发,浅蓝衣裙微微摆动,竟比那池边兰草更似清丽动人。
“应月斜,你真不记得我了吗?”她低眉静看池水涟漪,语气平静且淡漠。
我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沈默不语。
“你真是──”她忽的回过身,眼神飘忽的看我,纤长的指轻拈起落於我发上的柳絮,而後缓缓下移,触上我的眼。
我抿唇,她的眼神空灵,似乎是在透过我寻找另一个人。
“原来你在这里。”
我抬眸看去,应别梦一身玄衣长身玉立,薄唇优雅的上扬。
她的指顿住,缓缓的转过头去。而後朝我粲然一笑,笑:“你不是问我是谁麽?”只见她浅蓝衣裙轻飞,奔至应别梦身侧,挽住他的手臂道:“我是霜天,是应别梦的未婚妻。”
我身子倏的僵住,眼前景色似乎变成单调的黑白色,心不知怎的狂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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